第二十一章（2/2）

这种事他要是瞒着，万一到时候出现最坏的情况，那到时候别的不说，责任肯定都在他身上。游禾吹好头发，进到里间才发现一个问题。他探出脑袋嗫嚅地喊了一声：“哥……只有一张床……”

游枝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睡你的。”

游禾在房间门口磨磨蹭蹭半天，他不想去睡觉，可也不知道能跟游枝说些什么。思索半天，找到一个最稳当的话题：“我饿了。”

游枝还在手机上摁来摁去回复信息，眼神都没抬起来给游禾一个。“座机旁边有菜单，你打给前台让他们送来。”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点些清淡易消化的。”

“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游禾靠着门框问他。

眼睛粘在手机屏幕上的游枝摇了摇头。

游禾吧嗒吧嗒走到床头柜的座机旁边，翻动菜单随便点了两个小菜和一碗燕麦粥。又吧嗒吧嗒走到游枝对面张沙发椅上坐下来。

游枝还在摆弄手机。游禾觉得无聊，总觉得缺点什么，看着自己两手空空，于是摸了一下腰侧。浴衣的口袋里什么都没有。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诶我手机呢？”游禾大惊失色。

游枝把手机反扣在茶几上，走到门口从挂衣架上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台手机，走回游禾身前递给他。

等到游枝终于不盘弄手机了，他开始翻出一个平板查看文件。游禾默默地玩手机，默默地在门铃响起时去开门，默默地坐下来吃完他今天的第一顿饭。

他吃完去漱口刷牙转了一圈又坐回来。他太不安了，无数根手指扯着他的内脏搅动他的脑浆。游禾需要说会话，需要感受到身旁的人。即便对象是大魔王也总比一个人待着强。

可他实在是不知道跟大魔王能聊什么。

“我没穿内裤。”游禾脑子大概一时短路，就想起这么一个事。“我不喜欢裸睡。”

游枝终于抬头看他了，飞快地给出解决意见：“那你穿着浴衣睡。”

“你睡哪里呀？”

游枝眼睛绕着房转了一圈：“这么多地方都能睡。”

说着又看起了平板。

游禾也不知道从哪来了一股怨气，腾地起身又吧嗒吧嗒走回里间往床上一躺，用被子把自己裹住。

如果自己死了，游枝会不会难过一小会呢？

这个念头哗啦一声跳进了他的脑海里。入水动作笨拙，激起来的水花太高。评分不合格。

游禾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他睡得不沉，梦里他一直在跑，明明很用力地在迈腿却跑得特别慢，累得满头大汗。他好害怕，心里明白不可以停下来，可他真的跑不动。他逃不开了，尽管他不知道是什么在追逐他。

这么想着，就缓缓转醒过来。

四下沉静，酒店房间中央空调的声音在这空寂中格外明显。入眼处尽是昏暗，眼侧有一片柔和的光源。游禾偏过脑袋，就看见游枝蜷坐在床边的躺椅上看着平板电脑，只开了一盏床头的小阅读灯。平板的白光映照在他的五官上，打在轮廓侧面的一圈冷光显得他刀削似的鼻梁更挺。毕竟他们游家的人都有一管笔直漂亮的鼻梁。

游枝似是感应到他的目光，双瞳转过来，正好在晦暗中和他四目相对。

游禾眨了一下眼睛。

这深夜太静，连游枝都难得放柔了嗓音轻声问道：“要喝水吗？”

游禾摇了摇头：“几点了？”他嗓子有点哑。游枝看了眼平板上的时间：“两点多，你继续睡吧。”

游禾裹了裹被子，翻了个身。

顺便把脸埋在枕头里让眼泪流出来。

他想起在美国念书时住在西海岸的小城，冬天夜里起雾，海边就会拉响雾笛，一长两短，间隔十几秒。整夜低沉地飘荡在小城上空。是从雾中走来的安眠曲，莫扎特的小星星，情人在枕边的低语。如露如电，却是更行更远还生。

游禾突然明白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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