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展一对着镜子犹豫了很久，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没有现在把染了血的纱布拆下来，然后再上好药重新缠好纱布的能力。---
莫名烦躁。
大写加粗的那种。
他在这个自己之前宿醉不想回家找骂经常躲事儿的房子里漫无目的地走了两圈，然后轻轻推开展双的房门，发现她睡得还很沉后松了口气，他怕她在不适应的新环境下产生恐惧，也有点担心她会梦游。
六岁的小丫头都没因为死了亲爹一哭二闹三上吊呢，他丧个什么劲……
想到这里的时候展一有点想嘲笑自己一声，最后没笑出来，他叹了口气去厨房找有没有存货。
好的，只有料酒，操。
展一又晃荡出厨房，倚在玄关的鞋柜上犹豫要不要出去囤酒回来。
门外似乎有脚步声，在寂静之中吓了展一一跳，本来扶在门把上的手不自觉地按下去了，接着他身子重力一偏，直接把门推开了。
被门槛绊了一下打了个踉跄后展一才站定看清了那个大半夜还在外面晃的傻逼。
……啊，是性感右位。
不对。
操？
时令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赤着的上身大半都是绷带的这位小朋友，愣愣地开口：“……晚上好。”
“……你怎么在这？”展一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听不出语调也莫得感情。
时令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这扇门，一副“你懂的”的样子：“叛逆少年往往需要几个避风港用于躲避爹妈打骂……”
这个展一的确很懂，即便被楼道里的冷风吹得打颤也还是懂的。
等等。
“……我操。”展一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反应了几秒，这身绷带都他妈能当衣服穿了吗！
见到熟人让他瞬间从走神状态中回魂了，也没顾上别的，回身一把把门带上溜回了屋里。
“砰！”
“……”
时令的尔康手伸出并悬在了空中很自然地没有得到理会。
但他觉得展现同学情谊深似海的时刻到了。
展一刚套上卫衣就听到了敲门声，本来也想着自己刚才那样好像不太好，于是忍下了尴尬去把门打开了。
“那个……你背上有血，”时令愣愣地想了个听起来不那么突兀的说辞，“是今天打架弄的吗？”
展一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摇了摇头：“不是。”
“后边儿你自己够不到吧，”时令又说，“要我帮忙吗？”
“不用。”展一感觉这话没过大脑，说完又说，“伤口撕开之后又自己止血了，不用管。”
“我觉得还是需要管一下的，不说同学情谊深似海，远亲还不如近邻呢。”时令说。
展一之前在这边住的时候也没见过他，邻居一个也不认识，隔壁住没住人都不知道，又愣了半晌才渐渐接受现实。
啊，关于搬家与社会大哥成为邻居这档事儿。
他对生活中的改变很难产生实感，也不是说接受不了，就像之前亲爹死了这回事儿，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和自己亲眼看到亲爹尸体，那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
没见着尸体之前，还能想着，明天还会见到人完完整整地在自己眼前……什么的。
这个比方打得有点大了，因为他现在还在强迫自己对这个事产生实感。
现在看着时令，死寂的世界里有了个活人，黑暗里透出了光，他就忍不住想，多看一会。www.dizhu.org
于是在被时令半推半拉地引回客厅时他都像掉了魂似的没抗拒。
出息。
展一吸了吸鼻子，身后的棉球蘸了药液擦在背上稍微有些凉，但感觉不到疼，那动作挺轻柔的。
出息呢！
时令一圈圈地缠着纱布：“你这怎么弄的？有点狂野啊。”
“……啊，”展一反应了一下，“炸的。”
时令愣了愣，这些事很容易就被串起来想了：“前几天说是天然气管道爆炸的那个……你们小区啊？”
“嗯。”展一点头应了一声。
时令没继续问了，谁都有不能与外人言说的伤和苦。
他用胶条把纱布固定好之后才问：“你刚才是要出去吗？”
“我刚才……”展一垂着头叹了口气，手攥着卫衣的一角，“想出去……买喝的。”
“你这样最好还是不要喝酒了吧，”时令说，“再说这个点小区便利店都关门了。”
“我没说买酒呢……”展一小声反驳了一句，他也知道这话一丁点说服力都没有，伸手抓起卫衣套上了，又道了声谢。
时令好像没想走，展一去倒了两杯热水，放了柠檬片，想着大晚上的喝茶容易睡不着。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时令没话找话似的问了一句：“……你们班上课在哪个机房？”
得亏展一现在什么都不太在意，答道：“九号和七号。”
“七号机房的布局太不愉快了，”时令接着说，“九号机房风水不好。”
“风水不好？”展一笑了笑，“我们班可高一就在那了，难怪现在个个都学得印堂发黑，脱发严重。”
“对，风水特别险恶，”时令正色道，“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九号机房下边是个战场乱葬岗。”
展一笑了一会儿，学校机房全部都在后二楼，18计算机四班的教室在后三楼，机房的正上面，正下面的一楼阅览室什么时候成乱葬岗了……
时令还演上瘾了，装模作样地右手拇指和中指一掐，皱眉忍笑道：“小友在哪个位置？老夫可以为你卜上一挂，测测吉凶祸福。”
展一笑着说：“里面第二列，电脑背对监控，人面对门口——风水是不是还好一些？大师？”
“啊——”时令展颜，对他笑了笑，“小友命格非凡，不惧风水大忌，当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呐。”
展一乐了半天：“你有病吧。”
“我明天就去观摩一下，”时令拍了拍手，“去找一个名叫‘18计4展一’的文件夹。”
展一从高一去选了那么个位置后就没变过，电脑也没换过，从高一到现在做的实训都在里面自己的文件夹上码得整整齐齐，人生第一个需要上机实训做的PS作业都没舍得删。
他做出来的东西多半都媲美效果图，倒是也有自己看着都丑成屎的，虽然也舍不得删……
“别乱动我文件夹上的东西。”展一说。
“知道，”时令点头，“就看看。”
“我之前就在想了，”展一笑着说，“机械工程部有自己的工作服，酒店班都有礼服，我们学计算机的为什么不发格子衫？你穿格子衫吗？”
时令看着他，答非所问道：“你看我像是会秃的人吗？”
展一想了一会儿，感觉以这人的颜，就算光头也能继续帅，但如果是地中海就不好说了……
于是他摇了摇头，又伸手抓了抓头发：“我觉得我应该也不会秃吧……”
“不秃头不穿格子衫，你不配学计算机。”时令说。
“你也不配，”展一说，“你还穿皮裤。”
话一出口他没忍住突然笑了，时令老半天没get到笑点，但看着他笑就忍不住跟着傻笑。
“不是……”时令笑得身子都在抖，腮帮子都酸了之后他伸手晃了晃展一的肩膀，“笑什么？啊？在笑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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