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时间(1/2)
自与翠子相遇已过去十年,翠子正值二十好几,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其巫女之名已人妖尽知,斐衣之名更是成了诸多妖怪口中的禁忌与眼中钉。www.dizhu.org
诸侯野心,争战频频,妖怪在这样的时代影响下突然暴涨,即便没有斐衣的寻找,那些妖怪们对斐衣的袭击也从未间断过,在近期更是愈演愈烈,有时连斐衣都不得不承认消耗有些过大了,虽然不至于危及生命,但是对于翠子来说这些事态都在朝九死一生逼近。
借着一次受伤的机会,斐衣再一次劝翠子离开他,寻一村庄安定,但依旧被翠子拒绝了。
“斐衣大人,对不起,翠子拖累了你…但翠子不想离开您…真的…不想……”褪去软甲的翠子身着带血的巫女服饰,跪坐在斐衣身侧为他褪去狩衣,双眼含泪但依旧坚定的说道。
“跟着我不安全。”斐衣皱着眉似是有些生气,他的白衣终究还是染上了血的颜色,那是他自己的血,从衣襟内部向外渗出,这是在保护翠子时受的伤,那些妖怪们居然互相吞噬融合成了一只难缠的大妖怪,它们凝聚的瘴气化为剑从他的腰腹穿了过去,他的巫女归宿任务已经走到了80%的进度,要是让翠子半路死了,那这么多年来可就白忙了。更别说,十年的相处,斐衣更是把翠子当亲人看待,即便任务已经完成他也不会让翠子死于妖怪之口。
“翠子不想离开…”翠子只是低语着这句,她倔强着不让眼泪继续流下,缓慢地轻轻地将斐衣粘在身上的衬衣解开。
斐衣精干的腰背处有着大片的黑紫整个贯穿身体,有些犯黑的血从那些黑紫中溢出,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斐衣伤成这样,翠子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但是她没有发出抽噎,更没有让落下的眼泪发出滴落的声响。
“哎…”斐衣叹了口气,让位于其身后的翠子一惊,她赶忙擦去眼泪:“我想你已经发现了,翠子,即便这么多年过去,我依旧是这个样子。”
第一次听闻斐衣说自己的事的翠子愣了愣,但斐衣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斐衣为自己打了个清除瘴气的符,贴在了伤患处,转眼那张符就被瘴气污染化为飞灰,倒不是斐衣不想说下去,而是系统提醒他要是再不清理瘴气的话,他就得靠掉等级来保命了,这可不是斐衣想看到的,那可是他刷了好几百年才攒起来的回家票啊,他只能快速的继续结符,更换了数十道后才让那黑紫变成正常的肉红色,终于系统的警告停止了,他的等级和命都保住了,接下来只需要包扎一下出血的地方就好。
翠子主动担起了包扎的任务,她小心翼翼并仔仔细细的将伤口包裹好,安静的茅屋中只有布与手的摩擦声。
许久未开口的斐衣继续说了,这次他酝酿好了语言,这回说什么也要把翠子留在这个村子里,为此,斐衣都拟好了一个感人的故事梗概了。www.dizhu.org
“要不要听一个很久以前的老故事?……曾经,有一个道行高深的法师在除妖时被亲近之人背叛而发生意外,生命危在旦夕…可他心中有的却不是恨,因为出现那样的结果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为此他想在死亡之际,为那些被迫害的平民做点什么,就当是他的赎罪和能作出仅有的贡献……他以自己永生的灵魂起誓,希望能耗尽一切为他们谋得出路……”斐衣感受到为他包扎的手在颤抖,看来成功一半了。
“那些人获救了,本以为会化为灰烬的法师却发现自己没有死,反而成了非人非妖甚至连幽灵也不是的不知名生物…他被永远停在了那刻,死去的那刻……他也迷茫过,即便是自尽也死不掉,他踏遍各大险处只为求一死。但是,一个带着玩偶面具的小女孩拯救了他……那只是一个在废墟中快要死去的女孩,即便饥肠辘辘,未来的路黯淡无光…可她依旧保有着善与希望劝那位法师要好好活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只有活着,才能看到希望…”
“那是短暂却充满温馨的时光,但刚拾起信心的法师却没办法在众多妖怪的围攻下保护女孩,他拼死的战斗,却挽不回,他不算活着,却也无法死去,但女孩不行…”斐衣这么说,似是哀伤让他无法再继续描述下去。他转过身来,不再敛着的眼里是深不见底的红,就像血色的迷雾,让人看不真切。
翠子眼里聚满了泪,无声的落在她红色的和服裤裙上,很快就浸透了一片。
“那个法师就是我……所以,我怕我做不到保护你。”斐衣轻声说,随即将自己的衣服一一穿上,不再去看哭泣的翠子:“翠子,我希望你能待在这个村子里…”
看着斐衣的背影,翠子慢慢抹去眼里的泪,朝斐衣露出坚强的微笑,双手交叠微微弓背,就像是对恋人做着短暂的告别:“斐衣大人,翠子…愿意留下来。”
斐衣侧身看向还弓着背,额头贴着手背的翠子,他嘴角不由的划出的微笑是那么温柔,眼里的哀伤从未如此明显,翠子抬起头,与斐衣四目相对。
“翠子在这,等斐衣大人回来。”翠子含着泪温柔的说,炙热的目光里,她丝毫不隐瞒自己的心意,即便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实现它。
斐衣露出不忍的表情,任谁都能看出他此刻是那样的不舍,可是他无从选择,他的岁月无穷无尽,他此刻能做的,只有这一步…
“对不起…”斐衣走出茅屋一跃而起,白色的鲲鲸载着他远离了此处,甚至连头也没有回。
距离翠子所在的村庄越来越远,斐衣解除式神,最终靠在了一株老树前,深深的叹了口气,演戏固然爽,但是面对这样的翠子,斐衣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个渣,翠子对他的心意要是还看不出来他就是真的傻子了,但是他也不能直接当着翠子的面说他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吧?不过,都说女人是多变的,也许她会将这份感情慢慢淡去呢…或者…
“哎…”斐衣无力的叹了口气继续他的旅程。
接下来的两年里,斐衣孤身一人,每个月都会派式神从各种地方收集来翠子的消息,她成了当代最强大的巫女,所有的妖怪都怕她,这是件好事,两人自分开后,斐衣对付妖怪的手段越发无所顾忌起来,这也导致那些妖怪们已经不怎么敢再来找斐衣的麻烦了,连带着翠子那边也少了很多妖怪的侵扰。
平静的生活总会有或多或少的变故去打乱,斐衣感觉最近来袭击他的妖怪有了不同寻常的意味,而派出去收集翠子近况的式神也许久未归,这让斐衣心里涌起了不好的预感,即便他不可能喜欢上翠子,但是她在斐衣的心里依旧有足够份量的——她是斐衣这数百年的生活里,仅有的几个温暖之一。
斐衣召出式神,快速朝翠子所在的村子移动。
越是靠近,斐衣发现空气中的瘴气越来越厚重,妖怪的数量也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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