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真佳）（1/2）

我站在房间角落里。

因为英雄方的突然袭击，敌联盟失去了作为临时据点的酒吧，通过中间人介绍而租来的落脚点也没有原来的大，最直观感受就是，大部分成员聚集起来时，空间的狭窄就体现出来了。

死柄木依旧还没有起床。

最近死柄木起得比原来晚了很多，但是他也说了不让我去喊他。因此在等他起床并发出新的行动指示之前，敌联盟的成员们都聚在房间里无所事事。

不过今天和前几天不太一样——不光是死柄木，其他人也没有按时出现。

现在房间里只有我和荼毘以及渡我三个人。

我随意从置物架上层摸出一本老旧的速写本，幸运的是，和速写本放在一起的还有一支用了大半的铅笔。不过事到如今也不能要求太多，有笔就已经很不得了了。

我抬着手臂在速写本上涂了两笔，本来是没有打算画特定的人或者物的，结果等把轮廓涂出来了才发现我还是选择了我曾经最熟悉的某个人作为模特。

扎着马尾辫的少女在画纸上咧嘴笑着，眼睛眯成两道月牙。

心头没由来地涌起一股烦躁感。

我停下笔，面无表情地将画纸从速写本上撕下来揉成一团往旁边掷去，再次拿起笔的时候又突然不知道能画什么了。

其实没有什么好画的吧。

早在学习绘画的时候，绘画老师就教导我“要将自己认为美好的事物画下来”。

可是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拥有自认为美好的事物”本身就已经是十分奢侈的了。我失去了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准确来说，那些东西一开始就不属于我。

现在的我是多余而异常的存在。

全身上下分布着狰狞伤口的青年不动声色地绕到我身侧，他从地上捡起了那张画纸，又将它拉扯开。画纸上的人脸已经被铅灰糊得乱七八糟了，只能从轮廓勉强辨认出是某位少女的肖像。

荼毘的喉咙里挤出一道短促的笑声。

“小公主，”他将那张画纸用食指和大拇指夹着在我面前晃了两下，被揉皱了的纸张在空中抖动着，发出可怜的细微声响，“身体好一些了吗？”

我抬起眼皮看着他。

老实说我并不能够理解他到底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但是出于礼貌，我还是必须做出回应。死柄木也说过，我们已经失去老师了，对现阶段的敌联盟而言，任何一位同伴都是弥足珍贵的。

“嗯。”

我张了张嘴，却又觉得没必要说很多，于是只能发出代表肯定的单音。

“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青年似是无意般地将画纸又揉了起来，纸团在他的两只手之间来回移动着，就像是某种造型奇异的玩具。

我没有回答对方愈发奇怪的问题，而是又在纸上随手描了两笔。

这次出现在画纸上的是死柄木的侧脸轮廓。

“你不应该在这里。”见我没有正面回答，荼毘自言自语般对我道，“你还是离开的比较好，你留在这里对任何人都没有益处。”

对任何人都没有益处？

大概吧。

但是我留在敌联盟对任何人也没有害处。

再说离开敌联盟我又能去哪里呢？“灵言真佳”已经不是“灵言真佳”了，我失去了之前一直生活着的“家”。倘若留在死柄木身边，我还能够假装自己是被胁迫着留在这里，可若是离开死柄木，我又应当以什么身份继续活下去呢？

我在纸上又勾了几笔，待到画眼睛的时候突然又有些犹豫。

死柄木的眼睛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能够帮助你离开。”黑发青年依旧把玩着那团纸，仿佛那样随处可见的东西是什么宝贝，“不，准确来说，你必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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