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落的神 (四)（1/2）

“神使大人, 快过来啊。”见到段天霁迟迟不动身, 小十又催促道。

烛光照耀之下, 小十的脸上光影明灭，他的声音也飘忽不清, 忽远忽近, 充满了蛊惑。

但是段天霁站在原地, 目光像是能够直接跃过他, 了然地朝着他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

佩戴神的被动技能——真实之眼的段天霁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处院门口的位置并没有什么小十, 有的只是一团模糊不清的黑影，那点光亮也并不是散发着温暖的烛光，而是泛着不详蓝光的鬼火。

本觉得胜卷在握的“小十”终于被激怒，整个身躯突然胀大，露出了青面獠牙的面孔，身上也尽是些凹凸不平的脓包，从脓包上淅淅沥沥地流下血水，它呲着牙, 锋利的牙齿尽数暴露在空气之中, 一双竖瞳紧盯着他，接着直直地朝着段天霁扑过来。

硕大的身躯席卷起的风缠住段天霁的袍角, 一股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在这个紧要关头，段天霁却没有看它冲过来的方向, 反而毫不犹豫地背过身去, 将自己的弱点尽数暴露, 他的唇边勾起一丝笑意，眼神也在这看似空无一人出逡巡着。

接下来的一切都在眨眼之间发生。

眼见那巨大的鬼怪马上要碰到段天霁，一口利齿令人毫不怀疑它能穿透这瘦弱的身躯。

一人一怪物的距离越来越接近，正当这怪物堪堪接近段天霁的外裳时，从即将接触的位置开始如烟雾一般散开，不多久便一丝一毫都寻不到，连滴落在地上的那些血水口涎，都一并挥散。障眼的黑暗也如潮水一般退去，和平安宁的样子如同这个夜晚从来都这么寂静澄明。

唯独因为偷袭失败而术法反噬暴露身影的空河突兀地出现在空地上——正是段天霁先前一直盯着的那片。

段天霁和这个还有点懵的男人面面相觑。

空河竭力做出一副早有所知的样子，他一步步接近，朝着段天霁发出一声冷哼：“你还真是百毒不侵。”

恶毒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段天霁的周身环绕。

段天霁看了眼他脸上故作轻松地笑容，再看着他捏紧发白的指节和仍无法掩饰深深忌惮的瞳孔，最终一言不合地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世界的人，都缺根筋。

缺根筋的空河在段天霁的身影离开的刹那，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他下意识伸手，却只是让本来洁白修长的手全被自己的鲜血沾染上，看着手上的鲜艳色彩，空河痴痴地笑起来。

反噬带来的剧烈疼痛使他难以忍受，空河匍匐在地上，夸张的笑声含糊了他的话语。

“吾神，吾神，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区区一个贱民都能得到你的庇佑，是我的信仰不够纯洁吗？”

情绪的剧烈波动使得空河又是一阵气血翻涌，他难以自抑地再次喷涌出一口鲜血。

滴答、滴答。

除了浓稠的鲜血，还有清明的水珠一滴一滴溅落在土地上。

那之后，段天霁很是过了一段安生日子，不仅是每次出现都敌意深厚的空河，就连莲池也一并消失在了段天霁的眼前。

段天霁每日在神殿内逍遥自在，偶尔从小十那得到一些神殿内外的消息。

“神使大人，这段时间你有见过大祭司吗？说来奇怪，以前大祭司从来没有消失这么长时间的。”

小十一边整理着鲜花，一边絮叨着。

他前脚刚走，后脚一直被他惦念着的大祭司就出现在段天霁的房间里。

段天霁也有一月有余没有见到莲池，这时候乍一见，才发现莲池的面色苍白，连带身型似乎也清减一些，宽大的长袍笼罩在他的身上，添出一股病弱之感。

“神使大人。”莲池朝着段天霁露出微不可闻的笑意。

莲池和空河，看起来真不像是同一个人，明明是同一张脸，但是不会有任何人会错认他们，因为他们身上的气质实在是迥异。

莲池温和友善，空河冷戾嫉世。

一见到莲池，段天霁便想起对他敌意颇深的空河，这也许是孪生兄弟，也许是一体双魂的两个人，真的完全不会被另一个人影响吗？

换句话说，莲池对他真的这么友善吗？

莲池似乎对自己打扰到段天霁一事十分抱歉，他伸出修长的一双手，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的透明。

“神使大人是不是这么久还没有好好地逛过都城？”

因为这一句话，段天霁和莲池一起走出了神殿。

甫一踏出神殿，便被在神殿门前祷告的人们团团围住。

“大祭司。”

“神使大人。”

呼唤的声音络绎不绝，段天霁和莲池被包围在人群的最中央，身边此起彼伏地响起招呼的声音，洋溢着热情的气息。

“大祭司，这几日祷告都没有看见你，你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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