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下卧（1/2）

瞧这名字便知道是何地方。

门下回廊一声娇笑传来，带着柔媚，“呦——这不是昨儿路过的郎君么？”

“郎君昨儿自家夫人在身边不敢搭理咱们，今儿倒是搭朋带友一块儿过来啦——”

“司音可是被郎君伤心透了，昨夜闷闷不乐了一整晚呢！今日若得见郎君，她必定是要欣喜坏的，奴家这便去叫她来——”

花廊中，细眉弯如月的姑娘们笑语连连。

此时神色淡淡的楚苍逸站在这雕金砌玉的花楼门前，只觉得额头青筋隐隐抽痛。窦涟倒是看着姑娘们巧笑倩兮，一脸见惯不怪地抬脚走了进去。

楚苍逸知道他绝不是一个会到这种地方寻欢作乐之人，此番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清远城，来这种地方必定不会是简简单单买笑追欢，于是便只得跟了上去。

二人刚一跨入门栏，花楼中身段玲珑的姑娘就像是饿狼见着羊一般，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

花满楼姑娘们今晚可算是乐开了花了。虽说清远门的地界儿，江湖中人来来往往，来这儿歇脚听曲或是其他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但长得俊美清逸的就那么几个，更多的是那些庸碌猥琐暴发户。

像现在走进来这般样貌惊为天人的公子哥，一年半载能捡到一个就算不错了，结果今天一来还来一双。

姑娘们虽说是做这个生意，靠卖弄容颜吃饭，但在心里还是会挑人。今天来这两位 ，就算让她们倒贴，估计都是愿意的。

窦涟沿着朱红地毯不疾不徐往里走，对着跟过来的老鸨面无表情吩咐道：“找一两个机敏聪慧的来弹琴即可。”

说罢丢给老鸨一个鼓鼓荷包，老鸨转身打开荷包看了一眼，脸上瞬间也是笑开了花。身段袅娜的花娘引着二人穿过弄堂，沿着飘满红莲的花池边上楼入了雅间。

这花满楼虽说是风月之地，装饰却并不显俗媚，雅间内更像是文人雅士喝茶的地方，只是将清雅白纱换为了艳丽红纱。

屋内开着数扇窗户，举头远眺，可望见浩瀚长江静静铺展在不远处。

“奴家这就去叫司音过来，二位公子稍等片刻。”说完领着二人前来的美娇娘便退出了雅间。

屋内安静下来，楚苍逸才道出了心中疑惑：“爱卿带朕来此地，恐怕不是为了解乏吧？”

窦涟望着窗外长江，半晌道：“皇上可知，世道中人最是跳不出这七情六欲关头，在那关头上嘴巴大多时候是把不住风的。江湖中打探消息最好的地方除了专门探听情报的风雨楼，便是这儿了——”

“爱卿阅历丰富，朕久居深宫，当真还不知道这回事，真是孤陋寡闻了。”

窦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皇上怎可能是不知，只是不屑罢了。”

楚苍逸但笑不语。

刚才那老鸨甜腻嗓音在门外响起，“二位公子可在？我来给二位公子送些茶水。”

说是送茶水，其实就是挑花牌，一水儿笑靥如花的姑娘裙摆轻荡，缓缓走了进来。

楚苍逸喝着茶并未抬头，看上去对眼前场面似是不大感兴趣。

窦涟倒是目光柔和，在她们妖艳若狐的小脸上一一瞟过，旋即有些失望似的转向老板娘，嘴角勾起一丝邪气笑容，道：“老板娘，你这儿除了姑娘还有别的吗？”

姑娘们：“……”

这天底下除了环肥燕瘦的漂亮姑娘，可不就只剩下平平坦坦的男子了吗？

经验丰富的老鸨立马心灵神会，给了他一个了然神色，道：“原来公子不喜欢姑娘呐，早说呀——有有有！”

楚苍逸狐疑地看着两人对话，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

只见姑娘们垂头丧气地离开，片刻后，门帘被再次拉开，这次进来的却不再是姑娘，而是清一色身材清瘦的——男子。

楚苍逸：……？？？

若说刚才在花满楼门前，他的表情只是青筋颤动，那现在可说得上是如干涸大地般龟裂了。他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惊涛骇浪，但是面上并未露出一丝破绽。

随后只见窦涟抬手气定神闲一指，“就他吧——其他人都下去。”

老鸨立马道：“是是是，那二位公子先放松片刻，我让弹琴的姑娘过来。小绿，伺候好二位公子。”

说罢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

待房中的门咔哒一声关上，小绿才轻声道：“奴家琴棋书画都会，两位郎君想玩甚么？”

留下来小倌脸上还带着稚气，说话间刻意压制着上扬的尾音，想来平日性子应当是属于活泼那个类型。

窦涟并未看他，“棋吧——”

小绿环顾了一眼宽阔雅间，并未看见棋盘，只得道：“郎君稍等片刻，奴家这就去取棋来。”

房中再次寂静下来，楚苍逸才貌若不经心地道：“爱卿真是深藏不露——”

窦涟慢条斯理倒了杯酒，琼浆玉液泛着啧啧水光。纤长手指摇晃着小巧酒樽，他勾唇笑道：“臣先前与皇上提到过，那大理城中阴邪之物与血煞门有关。那皇上可知——血煞门中，无论男女，皆好男色，且纵欲无度。”

那笑中带着一丝调笑，还有几分不可言说的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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