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剑（1/2）

元丰二年，夜幕降临。

仿佛是乌云遮盖了天幕，夜空黑得浓烈，没有月光和星光。繁华京城中楼台高高低低的烛光摇曳在风中，如梦幻泡影。

骨瘦嶙峋，衣衫褴褛的小男孩靠在巍然大院灰白色墙外，他缩在墙角缓缓走向前方热气腾腾的包子铺。

食物的香气——

他咽了咽口水，但母亲教过他，做人不可受嗟来之食。

只是真的好饿，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饭，胃里像是有一团糙纸在摩擦，火辣辣的灼烧感。

眼前此时已出现幻影，鬼使神差地，他伸出蜡黄小手拿了一个。

还未送到嘴边就听到一声爆喝：“干什么！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偷东西！”

接着他就感到有人一巴掌打到了他手上。

疼。

憋屈。

他只听到自己细弱蚊蝇的声音道：“我真的很饿，求求你把那个包子给我——”

包子滚落在地上，裹满了灰尘，他就这样看着那个满是灰烬的包子，甚至想再将它捡起来吃掉。

那店家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一脚踩在包子上，道：“喂狗都不会给你个小偷吃。”

噗——

突然，一道破风声从背后传来，只见那店家凭空被掀翻在地。

他眼神呆滞地回过头看。

“欺负孩童算什么本事，破包子而已，以为自己卖的是天界蟠桃么？”

说着来人将他抱起来，对他淡淡道：“你很饿吗？”

窦涟似乎不再觉得有多饿，而是被刚才那出神入化的一幕震惊到，他问道：“你是神仙吗？为什么会这么厉害？”

“小孩子惯会奉承人，老夫就是一介布衣，你也可以变得像老夫一样。”

“真的吗？变成像你一样可以做什么？”窦涟好奇道。

“做何事都可以。”那人笃定道。

“杀人也可以吗？”窦涟看着他的眼睛问。

那人轻笑一声，“小小年纪就想着杀人，你知道你想杀的人在哪，是谁么？你知道手起刀落，鲜血溅在脸上的滋味吗？”

窦涟想了很久，才缓缓道：“我知道——是皇上，楚皇下旨抓了我父亲，灭我全族。”

听到这话，抱着窦涟的臂弯紧了紧。

“世上最难揣测的便是帝王心，身处权力之巅，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下一刻会做何决策，”那人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尘，“小孩，你愿意跟我走吗？”

“跟你走有吃的吗？”

“不光吃饱喝足，你还可以回到之前那高枕无忧的生活，很多人会陪着你，”那人呵呵一笑，“你还能成为像老夫这样的人，天底下没人是你的对手，你想杀谁就杀谁。”

想杀谁就杀谁……把灭我满门的人挫骨扬灰也可以吗？

挫骨扬灰——

窦涟沉默了半晌，轻声道：“好。”

那人朗声一笑，将他放到地上，道：“那便跪下唤声师父罢，从今往后你便是我李执的徒弟。”

我会将你培养成颠覆这大楚最锋利的一把刀。

那天，被唤作师父那人给他买了一整屉包子，他从未吃过这种东西，但那天他竟吃下了将近半屉。

后来那人带着他驾车西去，踏上那条不归路。

这一去，原以为是步入天堂，却没成想竟是踏入地狱。

。

窦涟看着眼前这个将他带入地狱的人，冷冷道：“自我离开西北那一刻起，便与血煞门再无瓜葛。还是那句话，你这样纠缠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师也还是那句话，做你一直以来想做那件事。”李执道。

“若我今日不想呢？”

“你想带着楚皇走？”李执问道，“为师筹谋这么久，不可能就让你这般浪费为师心血。若你想带楚皇走，那便从为师手中躲过去，若你能带着他毫发无伤地走出去，那为师无话可说。”

楚苍逸心中猜测已尘埃落定。

一路上的云谲波诡，都是血煞门余孽一手策划。

而让他唯一没有想到，也最不愿接受的——便是窦涟与血煞门看似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这些年他都经历了什么？李执说的他最想做的事又是什么？

此刻场上风起云涌，没有让他思索的间隙。

身旁窦涟手中长剑已剑光大盛，“皇上，且先退后。”

对面李执衣袍无风自动，凛冽劲风四下狂吹，他干枯的五指成爪，隔空对着窦涟一拉，后者毫无征兆浮至半空，腰身折成一个弯曲的弧度向着李执飞去。

窦涟长剑拖在地上，划出无数火花。

在迫近李执的刹那，他变换身形腾空而起，剑身化刺为削，幻化出千百虚影，朝着李执冲去，台下众人竟看不出真正的实剑是哪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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