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钟声永安寺（1/2）

永安寺。

雨狂躁地下着，五月以来的第一场大雨，从昨日子夜开始，就没有停过。

这是一座唐式的寺庙，层层叠叠的斗拱一直飞至檐角，飘逸而庄重，然而望得久了，却莫名觉得有许沧桑，宛如青苔一般太久太荒凉的沧桑。

赫连雪有些失神，蓦地他被惊醒了。一声声鼓声，不知从何处，咚咚地响起。

原来已经是斋钟时分了。

他醒得有些晚，有时候酒喝多了，的确不是件好事。这间侧院悄无人声，他们居然没人来喊醒他就走了。他该去看看那几个青水舵和鬼道的人，这一晚睡得好不好。他听不到隔壁有任何动静，沈淡也应该早就不在房间了。心想着，也许是她饿了去找吃的。他笑了笑，确实是该吃饭的时候了。

他觉得这间寺庙总是透着一种古怪的气息，兴许是太安静了。大雨，深山，香客总是不太喜欢这种时候来，确实是个清净之地，哪天要是看破红尘，这里倒是不错的隐居之所。

但确实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他沿着雨廊从厢房往大殿而去，却总是被檐角哗哗直下的雨声吸引，风铃在风中飘摇，却哑着声说不出话，一切的人声都被雨声掩去，好似昨日的大战已恍若隔世。

迎面而来几位香客。有男有女，身上没有香烛的气味，却有着铁一般生冷的气息。

他莫名觉得他们腰间的玉佩有些熟悉，却想不到在哪里见过。

啊呀，他被迫停住了。

前面是一段没有回廊连接的路，如果要去往前殿，只能冒雨冲过去。他有些懊恼，这座寺庙的和尚真是少得可怜，都不知道向谁借伞。

雨中，有一人持着红伞，缓步而来。

她穿过系满漆红色祈福牌的寒松时，小心地压低伞，却还是碰到了。满树，木牌，在滂沱中的雨声中，摇晃着无人聆听的祈愿。很小的时候，他会偷看牌子上写的字，有的人写着全家安康，有些人求着姻缘福訨，偶尔有人会恶作剧的写上奇怪的愿望，他已经不记得他曾经写过什么了，毕竟从写的那刻起，他就不抱希望。

“好友，你又抛下我了。”

“我是来给你送伞的。”沈淡递过另一把红伞。

对此，赫连雪似乎有些失望：“寺里伞就这么多吗？可以你一把我一把？”

“寺里还有些斋饭，你先用了吧。”沈淡看了看斋堂的位置。

“所以你抛下我，就是来吃饭的？”

“差不多。”

面对恬不知耻毫不回避老实承认的沈淡，赫连雪无话可说，但还是找到了话：“斋饭是不是只有素？”沈淡完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对斋饭不满的人，还有青水舵的舵主相尧俞。

“我俞俞不是个吃素的主！”他抗议，他要见方丈！

“找他没用，他绝对不会把私藏的肉拿出来给你的。堂堂方丈是要面子的。”旁边牢房里一个戴帷帽的男人，手戴着镣铐，但吃豆腐青菜依旧吃得正欢，末了还不忘抵毁人家方丈。相尧俞十分鄙视他：“同情你们混鬼道的。平时一定吃得很差吧。”

帷帽男望着天悠悠地叹了口气：“不，是吃得太好了！大鱼大肉，还有名酒。”如此令人羡慕的生活，这人声音里却透着股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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