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虚而入非君子（1/2）

沈淡站在一间客舍门口，院中空寂无人，一株十几年的石榴花开得正盛，朱红色的花落了满地，昨夜下了很大的雨，惊了一夜的雷。是要立夏了吧，她记得，家里总会煮一大锅的绿豆汤，总是吃不完，毕竟已经没有那么多人了。

“沈姑娘，是在担心赫连雪吗？”身后传来子车贤有的声音，他从回廊那头而来。他住了不远处的另一间厢房里，他问完话，便自顾自地坐在廊下，遥遥而对。

沈淡没有回身，也没有回答。

子车贤有笑着按了按一枝弯曲着的花枝，松了手，兴致勃勃地看着弹落的水滴，他的笑，和赫连雪的笑，有着不同的意味。这个人的笑，带着几分不羁，几分万事都不在意的洒脱。大概是忽觉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合时宜，他突然正色道：“赫连雪如今生死不明，又被青帮帮主付笑谈带走了。付笑谈的踪迹追到这里，便断了。不过沈姑娘不必担心，此地尚有侠盟的势力潜伏，应该能打听出赫连雪的消息。”

“多谢。”

客舍后的阴影，却传来几声冷笑。

“赫连雪死了最好。”阴恻恻的声音，满含怨毒。

子车贤有注意去看沈淡的神情：“吕公子，沈姑娘还在这里。”他好意地提醒这个藏在阴影里的人。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月刃门最后的独苗吕决。在江湖上，他的父亲吕定天的那手“一刀惊渊”，大多是知道的，却很少见到最小的儿子走动。而他现在看起来，还是像个扶不起的纨绔子弟。他身上的青衫，是苏州第一丝号的织品，哪里是个来寻仇的人。子车贤有叹了口气，这个不知深浅的青年，大概是不明白自己在和谁对话。

吕决从阴影里走出来，他没有必要隐藏。他为何要隐藏？他从落满槐花温暖的岭南，来到这个潮湿阴冷的江南，是来让杀人凶手偿命的，他们已经跟了赫连雪很久，比任何一队人都久，却像个贼一样，隐匿着踪迹，压下眼里的怒火。在那天的塔上，本来是有机会杀了他的！眼前这个武力超乎的女人也不在，赫连雪又孤身无援，为何上天不给一个干脆！

“惹了青帮，我看赫连雪八成也活不了。”他恶意地揣测。

“也许里面有什么误会，我听闻无嗔大师的说法，似乎……”

“没有什么似乎，赫连雪就是该死，即使不算上我吕家的仇，他以前那些恶行不够千刀万剐吗！"

气氛变得很僵，子车贤有却不觉得为难。他没有兴趣帮赫连雪化解一个人对他的敌意，也没义务提醒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明白江湖规矩。回廊那一头，他瞥见步红游似乎有事寻他，他笑了笑，对沈淡遥遥示意了一下，折了一枝花便离开了。

他的离开，在场两个人似乎都不在意。吕决只是盯着眼前这个淡若远山的人。沈淡很镇定，她既没有被激怒，也没有去辩解。好像赫连雪的事和她没有一点关系。她不说话，让吕决的一腔忿恨突然没了发泄的地方，他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只有芭蕉叶上的水珠一滴一滴地滴入水渠，像是心跳在空洞里回响。

“令师妹的病情，好些了吗？”沈淡望着不远处的一间客舍。

那里似乎隐隐约约地响起了几声咳嗽。

像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吕决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沈淡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她难道不该为赫连雪说话吗？不该解释一些事吗？不该说些什么为赫连雪博取同情吗？“还，还没好，她一直撑着，昨天到了这里，才和我们说。病情已经延误了很久。”

“赫连雪下在她身上的毒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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