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成败几多成仇（1/2）

赫连雪住在中原侠盟的第一天。

“赫连雪，听说你差点就死了。”不用说，这是一个时时刻刻都在作死，赫连雪时时刻刻就想打死的人，如果不是沈淡拦着，第二天，朱无期就会出现在猪圈里，头倒在食槽上，满嘴的糟糠猪食，身上沾满了猪屎。

他觉得朱无期是个很神奇的人，发生大事的事情，这个人绝对不在。无事发生一片祥和的时候，这个人就会跳出来，说出一堆非常不会看人脸色的欠揍的话。

“不，差一点你的淡淡就死了。”

“我的蛋蛋？”朱无期反射性地捂住了□□，然后反应过来，“哦淡淡啊，还不是你。都跟你说过了，下手不要那么狠，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嘛，你非要把人家的父兄啊，姐妹啊，跑腿的，丢飞刀的，耍剑的，练拳的都打死。你看你看，仇人找上门了吧。淡淡真是为你都操碎了心！我都为淡淡不值，你说，淡淡这样又正直又负责又义气又够朋友又……啊呀反正就是很好，好到江湖都没几个的，罕世珍宝！你差点就害死她了！你说你亏不亏心，你缺不缺德！”

再听朱无期这么胡说八道下去，他估计要崩溃了，他忽然觉得还是沈淡好，清净！

来到中原侠盟，不能不打交道的当然是慕容深。慕容深在中原侠盟的位置上坐了十年，至今还没有人在公开场面上反对他的地位。可见这个人的手腕，这个人的能力，绝不是可以轻觑的对象。

慕容深喜欢云巅，所以在会任何一个重要的客人时，都会安排在云来堂喝茶。

见赫连雪的那天也不例外。

而且慕容深还拿出了黄山最好的毛锋，此茶即使在外行人品来也绝对是好茶，醇香而清甜，毫无苦涩，冲泡之后，会散发出炒青的那种独特的香味，可见赫连雪确实是一个重要的客人。

赫连雪不仅是一个重要的客人，他还是个不错的客人，很有眼色的客人，他指了指眼前的几口箱子：“聊表心意。”箱子里自然都是银两，这个世界最不会过时，也永远不会送错的礼，那就是钱。赫连雪很懂这个礼数。

“赫连公子客气了。”慕容深也说了一句废话，他没说收还是不收，但礼这种东西只要你不拒绝，就代表你接受了。

赫连雪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免得自己好像在贿赂中原武林领袖，给人落下自己走后门的不堪名声：“中原侠盟长久以来为武林和平而奔走，各种事情上都需要用度，我也是希望自己能为侠盟尽一份力。”

“赫连公子有心了。”慕容深又说了一句很圆滑的话，说完，他便命人将箱子抬到了后面，因为赫连雪的这一番说辞十分正义，他已经有合理收下的理由了。

慕容深忽然站起身：“赫连公子有兴趣出去走走吗？看一看这山巅的风景。”

这个主意很不错，尤其是在炽热的初夏，山顶的风总是最为喧嚣，风袂飘举，人会有被吹上云端的错觉。那里有一处巨石垒起的高台，不知是第几代的盟主搭建的，听说那人很喜欢在云起雾浓的时候在这里舞剑，仿若谪仙。

慕容深已经不是一个年轻的人了，但他依旧可以很轻易地跃上高台，然而他选择陪着赫连雪一步步登上台阶。“你知道为什么我要顶着众人的压力去接纳一个曾经的魔头？很多人不理解，连我自己也不理解。”

赫连雪不知该说什么，这个问题又尖锐又不合时宜……以他混迹江湖的经验，这也无非是符合慕容深的利益罢了，不过正道总爱拿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当遮羞布。

“迷途谷啊，令人怀念的地方。”

“嗯？”赫连雪没有想到慕容深会突然提到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是赫连雪最令人诟病的一点，这个时候提这个，总不会是刚开始就要撕破脸吧？他有些促不及防。

慕容深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赫连雪微变的脸色，笑了几声：“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照理讲，当年剿灭迷途谷，队伍大部分是我带的。我们也算是……仇人了吧。”他轻描淡写浑不在意地用了这个词，好似在谈论中午吃什么。慕容深的每一句话，赫连雪都不知道怎么接，这和正道的寒暄方式大相径庭。

“怪我。”慕容深自嘲地笑了几声，摇了摇头，“赫连公子如今已改邪归正，我怎么还提这种旧事。”

那你倒是不要提啊。赫连雪当然不会这么说，他很大度地表示自己完全不在乎：“我从来不回避我的过去，一个人若连过去的自己都接受不了，他又能如何宽容地对待他人。我很看得开。”

“所以你也能宽容得了你的仇人？”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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