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四十 长安七（1/2）

云端暗想那个贞夫人也是个可怜人，有个赌鬼父亲不说，好不容易遇见了赵惋秋，以为有了依靠，却惨遭抛弃，一生屡屡被至亲之人伤害，当真红颜薄命。--*--更新快，无防盗上----*---

君子晏道：“不过对赵惋秋来说，贞夫人死不死都和他无关了。那时候他正走投无路，唯一的念头就是一定要抱紧少监的大腿！少监觉得赵惋秋的身份不好，配不上自己的女儿，就给赵惋秋买了一个没什么实权的闲散官，前些日子还推荐他做了宣德郎。赵惋秋因为要仰仗着岳父过活，所以在家里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对妻子言听计从，不敢有一丝一毫违背。刚才他急急忙忙回去，估计是害怕妻子生气，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云端问：“他的几位妾室的下落，你打听到了没有？”

君子晏摇摇头，道：“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家那个下人早就忘记牙婆子长什么样子了，让我到哪儿打听去啊？”

云端颔首，久久不做声。

君子晏还想和云端再聊一些别人的八卦事，没说几句就被几个酒气冲天的官员拉走了。

云端不喜欢吵闹，见周遭没人注意自己，就悄悄溜下了楼，直到走上街头，深吸了几口掺着槐树香味的空气，才觉得好受了些。

正是晌午时分，云端的肚子也有些饿了，便沿街而行，往家的方向走。

一架马车从云端身后疾驰而来。云端听闻动静侧了侧身子，想要避开些。然而马车行驶到他身旁时，车夫突然吁了一声，将车停了下来。

车帘被从内撩起，澹台霜探出头来，言简意赅地说：“上车。”

云端牵起衣摆跨上马车，坐稳后问：“去哪儿？”

澹台霜道：“我家。”

云端起身就要跳车。

澹台霜道：“今天吃烤肉。”

已经掀起帘子的云端闻言又默默坐了回去。

澹台霜瞟了他一眼，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

对于云端而言，没有什么事是一顿烤肉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吃两顿。

云端不愿意去澹台霜家倒不是因为她家里有什么洪水猛兽，而是因为澹台霜性格严谨，且有洁癖，家中的规矩过分苛刻。

放眼整个京城，恐怕找不出任何府邸能像澹台霜家一样了。----更新快，无防盗上----*--所有的建筑都是对称的，路两侧栽种的植物也被修剪得一模一样，连枝杈数量都不差分毫。屋子里的家具不仅要摆放得整整齐齐，还要严丝合缝，所有的器物不仅有固定的位置，还有固定的顺序。云端就曾经因为把笔筒里的毛笔乱插，而被澹台霜惩罚扫了三天院子。

仆役们已经在敞轩中准备好了铁炉、铁架，将削好的肉片煎烤得外焦里嫩，油星子在炭火上呲呲作响，隔着老远就能闻到诱人的香味。

澹台霜挥手让仆役们退下，拉着云端围炉而坐，夹起一片烤好的肉放在他碗里，说：“你尝尝看，能不能猜出这是什么肉。”

云端拾起桌上的筷子夹了一小块油汪汪的烤肉含入口中，牙齿咬开焦脆的外皮，汁水溢出，肉质又鲜又嫩，掺着炭香的味道霎时滋润了味蕾。

云端细细嚼完，道：“师父不会无缘无故请我吃烤肉，所以这肉肯定不是寻常的猪肉、羊肉。以肉质的细嫩程度来看，应该是鹿肉，但一定不是獐子、狍子，因为它比獐子、狍子更好吃……”

“当然更好吃，这是梅花鹿肉，是我朋友从漠北带来的，一般人可是吃不到的。”澹台霜说完顺手端起了桌上的酒杯，刚想喝一口，就被云端一把夺去了。

云端仰头将烈酒一饮而尽，把空杯子往桌子上一撂，说：“娘不让你饮酒。”

说完他垂了垂眸子，寒涧击冰般清冷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埋怨：“你在别的地方都吹毛求疵，偏偏在自己身上不管不顾，内伤这么多年都没好，还不是自己作的！”

澹台霜在多年前的一次缉凶行动中受了严重的内伤，险些丢掉性命，想治好必须禁酒，否则一辈子也无法痊愈。

“我的内伤想痊愈就不能喝酒，但是不能喝酒的人生，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澹台霜将悬着的手臂放下来，眼底漫上了一层笑意，“所以我就用了这种折中的办法，我不大喝，只小酌，内伤既不好，也不致命，我不杀它，它不害我，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什么两全其美！”云端瞪她一眼，“强词夺理，胡搅蛮缠！”

澹台霜全然不介意云端的目无尊长，笑着又夹起一块烤鹿肉放进云端的碗里，道：“这次叫你来，除了让你尝尝鲜，还有一件事要交代给你去做。”

云端道：“不要试图转移话题！”

“我认真的！”澹台霜放下筷子，吩咐仆役，“把东西拿过来！”

俄而就有一名年轻的侍女抱着一盆花走了过来。

花是盆景桃花，琥珀色的精致花盆，墨绿色的细腻碎土，栗色的盘桓花枝，粉红色的娇艳花朵，通体流光溢彩，晶莹剔透，光泽璀璨，竟然是琉璃精雕细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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