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1/2）

温然不过是顺口应和，可这声应和落在凌妍耳中却像一根刺，直刺心底。www.dizhu.org他是也和当年寒山派的众人一样，对妖生了什么偏见吗？久别重逢，加之他又失了些记忆，她现在不能再像万年前那般，能准确拿捏他的心思。凌妍恨不得将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掰开了揉碎了分析，想在其中揣摩出些许深意。

可温然却是没什么深意的。他身在寒山时就觉得寒山见妖如临大敌的规矩不对，如今历劫归来，更觉无论是妖是神，其实都是殊途同归。他将目光重新落回层林尽染的山林，觉得这里与他在时没什么太大的不同。没想到万余年的沧海桑田，世事变迁，这一片福地洞天还能依旧如故。

“仙女姐姐，你回来啦！”轻快地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了山顶两人各自的心思。温然和凌妍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同时看向御剑而来的少年。

来人虽仍旧是爽朗的少年模样，可观其骨龄，也当有百余岁了。这样的年纪，在人界已算得上是高寿。可来人显见没有老成当持重的自知之明，他从剑上跃下来，望向凌妍笑道：“我看这漫天祥瑞，当是哪位尊神来了。原来是姐姐飞升上仙了？”

“啊……不是……”凌妍闻言赶忙摇了摇头，正想向来人介绍温然，她的手腕却忽地一沉——温然隔着袍袖轻轻压了压她的手，敛眉朝着她摇了摇头。

“……”也是，他素来不喜张扬，也不愿自持身份居高临下，让小辈亲迎。他若是真想见今时今日的寒山弟子，也不会一个人立于此间感怀。

来人见凌妍没往下说，笑盈盈地迎上来，只当她是谦虚。他上前两步，明明举止亲近，却守着礼没有碰她。少年仰头看了看漫天彩云，朝着凌妍笑道：“原来飞升成仙这么有气派啊？看来还真是要让门下弟子好好修炼才是啊。www.dizhu.org”他不是别人，正是这一代的寒山掌门，怀远。

“嗯。”凌妍轻轻应了一声，对自己被迫狐假虎威一事，颇有些局促。好在怀远早就习惯了她的淡漠，又将目光转向了温然，上下打量两眼，传音凌妍道：“这个是谁啊？你集齐的魂魄吗？”

温然：“……”看来如今的寒山是彻底没落了，这位掌门非但眼力不济，连传音术都练得这样稀松平常。

“别胡说！”凌妍朝怀远使了个颜色，轻斥了一声。

怀远少见她脸上有这样多复杂的神色，觉得十分新鲜，不由得又上下多打量了温然两眼。他性子活泼，即便年纪大了也管不住嘴，忍不住打趣道：“嘻，姐姐喜欢这般温和好看的啊？”

“……”凌妍恨不得一巴掌给他扇到山脚去。温然魂魄未全的那万年里，她常会来寒山怀旧。这万年来寒山兴盛没落交替，她一直尽力保着这个温然生前最为在意的师门万年延续。所以她与寒山的历任掌门，或是有头有脸些的弟子都熟识。只是那些掌门弟子，大多会唤她一声“前辈”，无要事从不会去叨扰他。唯独这位性子过分活络了些，她说过几百遍了要叫她前辈，可这位偏不听，每次都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有时还会央着她给他讲故事。

毕竟是亲眼见过神域过来提人受刑的场面，怀远对凌妍的事多少了解几分。他并非老眼昏花，天上的神长什么样，他一眼就能认出来。天帝为温然设归来宴的那日，他就知道有一天，他们当并肩回一趟寒山。只是他也没想到，他这位前辈等了万余年的人，眼中竟然会没有她的影子。

她曾经借着往事镜的伤，靠着寒山的一草一木追寻着与温然的记忆。可如今归来后的温然看她，却与看草木没什么不同。

凌妍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怀远道：“这位是……寒山的一位前辈，烦你找个伶俐些的弟子，带他四处走走吧。”她承受不住那样直白地无视和忽略，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可是姐姐不就是最熟悉寒山的人吗？”怀远鼓了鼓腮帮子，十分真诚道：“我那些弟子啊，都蠢笨的很，恐是招待不周呢！”他无视了凌妍要把他生吞活剥了的眼神，继续诚恳道：“或者这寒山最伶俐的就是我了？要不我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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