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遇(1/2)
左逸那日说,芙蓉阁虽是陵王差人建起来的,可这芙蓉姑娘和他却并非传闻中那样的关系。www.dizhu.org不过是因为大皇子死后,陵王为了明哲保身而故意装出来掩人耳目的形象。
至于芙蓉,她虽不是陵王的女人,却也是陵王答应了人要替人家照顾的。二来,这芙蓉阁是京城中最大的风月之地,每日来往的名门贵族之多数不胜数,更是一个情报搜集地。所以陵王时常去芙蓉阁走动,也是为了适时知道一些无法从朝堂上直接得知的事情。
总之,左逸说的那句“铁树终于开花了”,一点儿错都没有。虽说陵王在外的形象是荒唐,但实际上,他却是个不近女色的主儿。就连跟了他那么久的芙蓉,他也不过是面儿上做做样子,没有任何更进一步的举动。
见陆知遇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瞧,还有那句“铁树开花”,赵宸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古怪。
“诶,我说对了吗?你说话啊。”陆知遇逮到了机会,故意调侃,“嘿,原来陵王殿下也会脸红啊?太稀奇了吧?”
“陆知遇。”
赵宸面子上挂不住了,板了脸,连名带姓地叫了她的名字,“本王警告你,当心玩火自焚。”
陆知遇“切”了一声,转过头去,整个脸都笑开了花儿。
“你那么高兴做什么?”
“难得看高高在上的陵王殿下出糗,我乐意。”
话音刚落,陆知遇整个人就被推得仰卧在榻上,随着一阵凉风带过,赵宸压了过来,一如那日夜里一般。
“喂、喂……”陆知遇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敢乱动,看着赵宸近在咫尺的脸,“你、你别恼羞成怒啊,我、我闹着玩儿的。”
“我刚已经警告过你了。”
赵宸嗓音低低的,脸压下来,与她呼吸相缠,“你把火点着了,后悔?来不及了。”
“赵——”
话还未说出口,嘴唇便被男人的指腹压住,轻轻的、像在抚摸一件珍品似的小心翼翼。
半晌,赵宸手撑在她头边,低下头压在自己手上,脸贴着她的,在她耳边轻声问:“知遇,你究竟想让我如何待你?本王……本王也不知道该如何待你。”
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束手无策过。
自打他知道陆知遇身上有随时可能要她性命的蛊毒,他便开始不知所措。
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如何对待这个对自己的遭遇一无所知的女孩。
她的眼睛明媚,像有星子似的,每每叫他挪不开眼。可他只要一想到,那般闪耀的星不知哪一日会忽然灭掉,他便心痛,便无助,便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之遥说得对啊,他,动心了。
不知在何时,他就那么,毫无预兆地对这个女孩儿动心了。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变得不可理喻,变得患得患失。他希望在他的姑娘仅有的时间里,尽他所能给她她想要的自由,而不是逼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我想要的……”
陆知遇轻声开口,手缓缓攀上了赵宸宽阔的肩,声音瑟瑟的,“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人的全心全意。”
赵宸听了,慢慢抬起了头,看着她。
陆知遇脸颊绯红,大着胆子与他对视,“只要他可以,那么……”
他眼中有了期待。
“那么,我也愿意。”
欣喜,一下在胸腔中炸开。一时间,冷静如赵宸,竟然都结巴了,“你、你真的愿意?你愿意把自己交付给我吗?”
如此直白,惹得陆知遇脸一下变得更红了,忍不住捶了他的肩,“榆木脑袋。”说着,手勾着他的脖子,借力仰了头,主动亲吻了他的唇畔。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姑娘啊。
爱憎分明,心思纯粹得很,却又小心眼,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www.dizhu.org
她想要的,不过是完完全全只属于她的罢了。
若是连一颗真心都没有,又哪里值得她把自己相托付呢?
*
赵宸活了二十五年,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日这般满足过。
身、心,都是圆满的,一丝缺口都没有。
软玉在怀,他睡得也十分安稳踏实。甚至在梦里,嘴角都含着笑,心中都噙着甜。
只不过,第二日白天他睁眼的时候,身旁的人儿已经不在了。
他伸手去探了探,没了余温,想是起来很久了。而他居然沉睡到,她什么时候起来的都不知道。
收拾整理完,赵宸出门,见到了左逸,便一把把他拎过来,问:“王妃呢?”
“殿下你忘了?今日杜大人要在王家那条街的口子上施粥,王妃一早便过去帮忙了。”左逸瞧着自家主子今日似乎有些什么不一样,可是又说不上来,便问了问,“殿下,你不会又跟王妃……”
结果他话还没问出口,便被赵宸丢到一边,整个人摔了个趔趄。
“殿下今天这是怎么了?没轻没重的?”左逸坐在地上,百思不得其解。
*
潭州方圆百里内无人不知晓,知府大人杜无为是个顶顶的好官,一心向着百姓,绝无半点贪私。
每到灾荒年,国库的资金尚未到位时,杜无为便勒紧自己的裤腰带,从私库里挪出资金来施粥给南下逃难的难民们。以往收容这些难民的地方都比较分散,而且不便管理。但今年,陆家来了人,那处归在陆家名下的王家老宅经得当事人同意,便也挪出来公用了。为此,杜无为对陆知遇感激不尽。
对当年外祖父和舅父的事情,陆知遇已经知道了。她告诉杜大人,从百姓手里拿来的,终究是要还回去的。外祖父一时贪欲毁了王家祖上百年的功德,作为后辈,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这份功德重新积攒回来,算是告慰母亲的亡灵。
府衙上的差役忙着给百姓施粥,一时间陆知遇也帮不上忙,便叫了杜无为到一边。
“杜大人,我听闻殿下说要派兵前往颍潭边界处镇压起义军,可这正值灾荒年,不知这粮草该如何解决?”
杜无为知道这陵王妃并非寻常女子。大羽女子素来不干涉军政,男子也极少与自己的妻子探讨政务上的事情,而陵王殿下却对王妃言无不尽,可见王妃在殿下心中的地位。
于是,杜无为也就不瞒着陆知遇了,实话道:“不瞒王妃说,早在殿下和王妃到达潭州的时候,殿下便已同下官交代过了。其实,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一些地主商户打肿脸充胖子,假装成难民向官府骗吃骗喝骗钱财。等到官府这边的物资耗得差不多的时候,就打开自己家的粮仓和库房,哄抬物价,让官府高价去收购,由此来大发横财。除此之外,他们还将自己家的土地高价出租给官府和百姓,压榨劳动力。这潭州除了王家之外,还有好些个贵族的大户人家,殿下命下官去查了他们的底子,这一查,果然就发现了,几乎每一个近些年起来的大户都是发的国难财。正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从百姓手里昧过去的财也在手上揣了这么多年,是时候交个底出来了。”
“所以,现在赈灾的这些钱款都是?”
“有些个人家虽小发了一笔,但本心却是有善意的,拿了百姓的钱财,心里啊,不安得很。下官亲自去府上走动,不过三言两语,他们便自愿开仓救济黎民百姓。”
陆知遇便明白了。
难怪这一路,并未见到赵宸有过忧色,原来户部银两拨不下来这件事情,他早就想好了的。甚至她可以确定,赵宸一定已经想出了对策,让之前那些大发国难财的贵族们心甘情愿地打开他们的粮库赈济灾民、充军粮。
这般想着,这赵宸未雨绸缪、深谋远虑,心思真是缜密得很啊。
“若不是这一次同殿下出来,我怎么也想不到普天之下竟会有这般的人。果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王妃年龄尚轻,涉世未深,未曾见过人心的险恶。但下官,却是见的多了。”杜无为叹了口气,“若是这朝中能多几个像殿下和王妃这样的人,这天下岂不太平?”
陆知遇微微一笑,“杜大人谬赞。”
王家的宅子无人问津了这十三年,今日,倒是热闹了起来。无家可归的难民被安置在了此处,不久,便有人送来了一些炭火及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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