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陆洵知道顾离是在故意支开自己，然而对方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也没必要硬凑上去。www.dizhu.org所以还是依言离开，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回去。

雅间的窗户是打开的。

从上往下看去，便是濡沙河清澈的河水潺潺流淌，河面两三画舫中置有许多花草，春色满船，而芳香似要扑鼻；岸边百姓低声嬉笑，间或几声叫好声牵起如惊涛拍岸般的掌声。热闹非常，愈显得负手站在窗前那人满身的寂寥凄清，似不信世人，

不信这世外桃源是真的“并怡然自乐”。

恰如野外凶兽被射杀时无尽的恐惧与悲哀。

陆洵顿足。

也许，他早已死过了。

当初张扬肆意，少年眉目间意气风发，侃侃而谈似置天下于运筹帷幄之中，虽自负狂妄，却有一番令人侧目而视的潇洒姿态。

而那个少年早已死了，如今存活于世的是和煦淡然，脸色苍白而眉目间萦绕着复杂情绪的男人，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将情绪深深掩埋在温柔含笑的外皮下的男人！

这是一场困兽之斗！

困住野兽的不是金丝笼，而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心。他不是在与外因缠斗，而是在拼命将内因摒除！

但是，“与野兽缠斗过久，自身亦将变为野兽；凝视深渊过久，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陆洵想，这个男人，来这里绝不是为了安然度日，而是在暗暗谋划着一场庞大的棋局！

陆洵不想让其变成野兽，也不愿意让其被深渊所凝视。

“你在想什么？”顾离转身，带起吟吟笑意。

“我在想，明天去打猎吧。”

看看野兽被困是什么形状。

“未曾想陆大人竟如此悠闲。”顾离似笑非笑，“想来繁忙的事务已经处理干净了吧？”

“咳咳，”陆洵假咳两声掩饰尴尬，“只是这几日悠闲了一些。---……对了，”想起什么，蹙眉:“前几日雁归林发生了命案，我本是打算邀你助我调查的，后来忘记了……”

“陆大人未免太看得起我了。”顾离叹息，失落道，“以我如今的情况，怕是无法帮助大人了。”

“不，你可以。”陆洵认真而专注的注视着对方，神色复杂，夹杂着担忧与信任，“我要的不是你的武功，是你的心思。”

陆洵始终相信，顾离经历过不可诉说的事情，也始终坚信“性善论”，无论未来是否可期，至少此时走进他的心里，是上上策。

顾离微怔，忽而笑开:“如此，”垂眸，苍白的指尖轻轻划过窗沿，“定不辱命。”

积灰必须清理，才不会被蒙了眼睛；然而清理之前，还需要调剂一遍。

究竟是大海不愿意舍弃鱼，还是鱼不愿意离开大海？究竟是蝴蝶不愿意飞过河岸，还是河岸不愿意成全蝴蝶？

那么，究竟是猎人不愿意放过野兽，还是野兽不愿意放过猎人呢？

唯有当事者能知其中奥秘。

夜色笼罩着城镇，明月悬挂在天空，星光闪烁，光辉斑斓。看来，明日会晴。

灯火通明，叫卖吆喝声即使在黑夜也不曾停止，人们结伴穿梭在街道，花灯、小吃、小物，一应俱全，热闹却不会让人产生厌烦。

濡沙河水不间断的流逝，花灯上面放置着写着愿望的纸条，在河面缓缓行驶。

香味扑鼻，花香满溢。

“扈阳城一直都这么热闹吗？”顾离询问。

“是啊！”陆洵傻笑，“这里从来就没有安静过。夏有凉扇，冬有暖裘，春有百花，秋有落叶。”

“落叶竟也有人卖？”顾离惊讶。

“自然，我们城中商贩卖的落叶，既有特色，也易保存。待今年秋日我带你来看看吧！”

“那便有劳了。”

“我们去放花灯吗？”陆洵兴致勃勃，盯着顾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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