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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都质子(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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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雁的表情有点微妙:“祭酒平日大多在宣泽堂处理政务或面见弟子,你现在过去,大约就见得到他了。---”

迟衡不敢再耽搁,匆匆去了。

出了归园居的门,迟衡从路边随手抓了个洒扫小厮,问清了宣泽殿的位置,连带路都不用,一溜烟跑走了。

上阳宫占地不小,从外面看极为威严壮观,可进到里边却不难发现,上阳宫内除了青砖碧瓦的高堂广厦之外,还颇有几分小桥流水曲巷回廊的江南意味。

过一个梅花八角亭,再穿两条水廊之后,迟衡远远望见了上阳宫正殿,宣泽堂。

宣泽堂以大理石筑五尺高须弥座台基,采重檐歇山顶,四面斜坡并九条屋脊,以九脊极阳之意象征吉祥。角檐戗脊的脊角高高向上扬起,天马、狻猊、押鱼、獬豸、斗牛五蹲兽并一骑凤仙人立于四角屋脊之上,后有一龙头垂兽。飞檐伸出的斗拱尾端挂着青铜惊鸟铃,两层共八只,风吹玉振,发出阵阵和鸣之韵。

从制式上看,这宣泽堂竟是比宰辅之礼还高上半分,怪不得满朝文武有大半出身上阳门下,天下士人挤破了脑袋想把自己塞进宣泽堂沾一沾青云之气,坊间有戏言“一朝上阳宫,明日天子堂”。

宣泽堂前方建着一个月台,中央是一个汉白玉日晷,迟衡一时没琢磨明白这台子是做什么用的。

倒是台子上蹲着个人,看背影十分壮实,只是可怜兮兮地蹲在日晷投下的阴影里面,好挡一挡夏日里已然十分烤人的夕阳。那人穿着绯色锦宝相花窄袖袄,绿色束带,蹬着个藏青绯罗秀大金花的裤子,脚上一双芍药花朱靴。富贵倒是很富贵,就是···有点晃眼睛。

迟衡走近去瞅那人的模样,只见他一张大方脸,肤色偏黑,鼻梁扁平又鼻头大大,两只眼睛也圆得像用规画出来的一般,头发深黑而蓬松,略微带点卷。

虽然看着年纪也不大,不过迟衡觉得,这位仁兄再过个十几年,必定是个满面络腮胡虎背熊腰的大汉了。

迟衡上去搭话:“这位兄弟怎么称呼?大热天儿的,你在这蹲着干甚?”

那人转过头来,一身喜庆富贵衣服,倒是配了一张小寡妇的幽怨表情,加上他分外结实的身形,有点滑稽:“嗯?我叫吴子贞,你是谁?我好像没见过你。”

这人的爹娘起名字之前都不瞧瞧自家儿子长什么模样的吗?

大约是没瞧的,否则也不会让他穿得像朵大牡丹花一般地出门了。

迟衡一撩后襟,挨着吴子贞坐下了,一条腿膝盖弯起,胳膊随意地搭在膝盖上,手中还掐着刚刚出门时顺手在归园居摘的一朵鸡蛋花:“我啊,我叫曹铁牛,是刚来的,来见见祭酒。”

吴子贞的脸更幽怨了,似乎都快抹起眼泪来了:“姜祭酒就在里面,你说话的时候小心些,他今日怕是心情不太好。www.dizhu.org”

“哦?是被哪个嫌命长的太学生气的?”

“是啊,就是被我这个嫌命长的太学生给气的···”

迟衡这才发现,吴子贞的手里原来还捏着根小楷狼毫和半张皱皱巴巴的纸,只是那笔头都快被他戳秃了,沥沥拉拉地把墨点滴在纸上。

迟衡一瞬间就有了精神,一双黑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散发着熊熊燃烧的吃瓜之魂:“厉害啊兄弟!有种!你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吴子贞有点迷茫:“姜祭酒问我,何为庸人,何为小人,何为士,何为君子,何为圣人。”

迟衡听了这话,却不再调笑了,问道:“你是怎么说的?”

吴子贞更迷茫了:“这些家父自小便跟我说过,役于物为庸人,役于他人为小人,役于礼制法度为士,役于黎民天下为君子,役于千秋万代为圣人。哪知祭酒听了,便叫我跪在这思过,写不出答案便不许起来。”

迟衡心下了然,垂下眼笑了,几分无奈几分难言:“祭酒哪里是在罚你,这分明是提点你呢。你那答案自己心里知道便算了,莫再同旁人说。”

吴子贞看着迟衡,点了点头,也不知听懂没有。

迟衡拍拍他的肩膀:“我说你写,也好快些交差。你就写,役于小人为庸人,役于贼子为小人,役于大国明主为士,役于天理治气为君子,齐明不竭为圣人。”

吴子贞赶紧记下来,生怕漏了哪一句便要再在这太阳底下烤着。

迟衡又换上了一副轻松模样:“写好了我给你拿进去罢,省得祭酒他老人家看着你更糟心。哎,祭酒不是叫你跪着思过吗,你怎就捏着纸在这蹲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临时闹肚子找不到茅房。。。”

吴子贞嘿嘿一笑:“我身子弱些,不太经折腾,跪久了膝盖疼。”

迟衡瞧了瞧娇弱的吴子贞,这身板把梁雁囫囵个装进去都晃荡呢,果真娇弱得很。再者说不论经不经折腾,只要你那髌骨不是拿木头雕的,谁跪久了都疼。

他撇了撇嘴角:“行吧,东西给我,我进去了。”

吴子贞一边递东西一边真诚道:“铁牛兄,你真是个送佛送到西的好人。你住在哪儿啊?家中昨日刚送来了今年新做的青糕,晚些我给你送去一些!”

迟衡只想赶快把这净坛使者送走:“我住归园居,青糕送双份啊走吧走吧。”

吴子贞很感慨:“依我看这人啊,聪慧与否大约是三分靠父母,六分靠熏陶,一分靠勤奋。你看你和梁雁住在一起就被他熏陶的很聪慧,梁雁自幼跟祭酒一起也被熏陶的很聪慧···”

迟衡心道那你怕是跟个沙雕一起熏陶大的,那沙雕八成长得还挺丑。

吴子贞正美滋滋地要往回走,忽然听见一声“站住!”迟衡竟慢慢转过了头,脖子好像还有点僵硬,这是拧着了?

“你说···梁雁自幼跟祭酒在一起熏陶?”

“是啊”

“自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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