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质子(七)(1/2)
中都质子(七)
迟衡坐在桌旁和毛嗑儿一大一小眼瞪眼吃青糕,毛嗑儿瞅瞅自己手里的糕,核桃黑芝麻馅儿的,黑黑黄黄。---又瞅瞅迟衡手里的糕,左右觉得更好吃些。
于是毛嗑儿问道:“你的糕是什么馅儿的?”
迟衡皱着眉头辨认了一下:“豆沙吧,藕粉豆沙。”
这个听起来就更好吃些!
毛嗑儿坐在石凳上,腿还够不到地,在空中晃晃悠悠地蹬着迟衡:
“咱俩换换,换换。”
迟衡又摆出一张老祖宗脸来:“小孩子就是总瞧着别人的好···”
话还没说完,迟衡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下眉飞色舞起来:“不过呢,
这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你看着我,是不是比你小七哥哥好看上几分?”
毛嗑儿居然很认真地想了想:“也不能这么说,小七哥哥是藕粉豆沙馅的青糕不假,可你···”
迟衡目光灼灼:“我怎么样?”
毛嗑儿把嘴里的青糕咽了下去:“可你哪里算是青糕啊,你也就算是个玉米面大窝头啊。”
迟衡恶狠狠地看了毛嗑儿一眼,气吞山河地把剩下半块藕粉豆沙青糕嚼了,表情甚是狰狞。迟衡嚼青糕嚼出了龙饮水的气势,只是嗓子眼没龙大,噎住了。
迟衡内心叫苦,若是一不小心传出去,北海小王爷来宛平城的第一天便想不开吞青糕自尽了,这可怎么说得清,忒丢人。
旁边忽然伸过一个青釉月纹小盏来,迟衡一把接过,一口闷下去,终于是没被噎死。原来是梁雁端着一套茶具刚刚从屋里出来,正一脸戏谑地看着他:“被玉米面窝头噎住了?”
迟衡好丢人,又觉得嘴里的茶好像有点特别的香味,闻了闻碗底:“这龙井是什么品种?怎的还有股花香味?你是不是把手指头伸进茶壶里搅了?”
梁雁掀了掀眼皮:“是啊,搅之前我还逮了只耗子呢。”
迟衡只觉得这茶入口生香,有龙井的鲜爽,还有股奇妙的平滑香气,更好奇了:“这究竟是什么?小七哥哥快告诉我罢。”
毛嗑儿又在旁边插嘴:“毛嗑儿哥哥告诉你哦,这是桂花龙井,就是我们院子里的桂花,你在别处可喝不着呢。”
迟衡不信:“你少来蒙我!桂花可是秋天才开的,这茶明明是今年的新茶!”
梁雁慢悠悠开了口:“你嘴倒是刁,龙井是今年的梅家坞龙井,桂花是我去年秋天收来晾干的桂花片,再拿纸糊上两隔竹笼,上放茶下放花,以腊封住,经宿换一次新花,足足熏了数日,今天才拿出来,便宜你了。”
迟衡震惊:“你是个小花妖吧,穿的像朵小白花,种着满院子小彩花,喝茶还要小黄花,是不是泡脚都要加花瓣?”
梁雁正要说什么,纪明忽然进了院子,看模样还甚着急,匆匆行了个礼,对着迟衡道:“世子,宫里来人了,说是找您的···”
梁雁看了迟衡一眼,迟衡已然收了刚刚的辞色,撇了撇嘴角,似是呼了口气:“来了就请他们进来罢。---”
梁雁领着毛嗑儿回了房内。
不一会儿门外进来几个宦官模样的人,为首的那个四五十岁年纪,穿着一身孔雀蓝仙鹤长袍,毕恭毕敬地朝迟衡行了一礼:“见过世子殿下,奴才重明宫太监安和忠,今儿陛下听说世子已经到了中都,没进王府便直接住到了上阳宫,特吩咐奴才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赶快添置,万不能委屈了世子。”
安和忠,重明宫主管太监,泰和帝的贴身内侍。
迟衡一笑:“安公公辛苦,我这里一切都好,即是上京求学,便自是要与众学生同吃同住的,陛下美意迟衡不敢辜负,平日里在上阳宫,待到休沐时便去行府里瞧瞧。”
安和忠也没想到迟衡竟这样好说话,赶忙道:“世子说笑了,陛下也是怕上阳宫照顾不周让世子烦心,这不今天刚知道世子到了便惦记得不行,可政务繁忙实是脱不开身,只得打发奴才过来。一来给世子送些家常玩意儿,二来请世子明日进宫去,陛下同皇后已备下家宴,专门给世子接风的。”
迟衡点头:“劳陛下挂心了。”
安和忠双手递上一本小册子:“这是陛下和皇后托我带给世子的,若是奴才们照顾不周,还少了什么东西,直接吩咐内务府便是。”
迟衡微笑:“安顿的都是极好的,劳烦公公先替我谢陛下,明日我自会进宫拜见。”
安和忠也不再打扰,复又行了个礼走了
安和忠脚步匆匆地往回走,心里面的算盘也打个不住,这北海小王爷也不知是真直爽还是真城府,坦坦荡荡地晾了陛下赏的行府,如今也坦坦荡荡地给了说辞,没有半分闪烁。陛下早前叮嘱旁敲侧击地问一问迟衡,安和忠正愁若是迟衡打太极要如何回去复命,没成想迟衡便直言不讳地答了,倒是半点不难为他们。不知那迟衡这般究竟是羽翼未丰心思纯正,还是少年老成进退有度,若是第一种,怕是迟早要被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若是第二种···
安和忠摇摇头,不敢再想,回宫复命去了。
这边归园居里安和忠走后迟衡便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一壶桂花龙井已然凉透,桂花香味淡去,只剩下龙井的淡淡苦香。迟衡像是没发觉似的,一口一口地喝着,凉了的龙井在舌尖上打转的弧度都有些晦涩,有点像他此时的心情。
这时忽然有人拽他的下摆,迟衡一低头,看见了毛嗑儿的脑袋顶:“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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