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逢时命不好(1/2)
在中国广西南部一个很落后的山村,有个男娃今年六岁了,他没有名字,甚至连户口都没上,天天光着屁股蛋子跟在大人后面,看别人在田头或者树下拿扑克牌玩三公。www.dizhu.org
男娃貌似对这个很感兴趣,年纪虽然小但时常能帮人赢钱,赢了钱人家就会给他买一根两毛钱的红豆冰棍。
男娃就是小时候的堂彩,他没有大名,村里人都叫他粪瓢子。
小堂彩的父亲是个暴戾的老酒鬼,在村里名声不好,因为家穷人又懒,三十好几了也娶不上媳妇,附近几个村的人都知道他家的情况,不会把姑娘嫁给这种人。小堂彩的爷爷奶奶东拼西凑了两万块钱,从人贩子那里买了个越南女人。
不知道是越南女人比较能生养还是老酒鬼威武雄壮,没几年就生了一串娃,本来就穷得叮当响的家马上就要揭不开锅了。
老酒鬼经常动手打老婆,十天里有九天是醉醺醺的,没钱喝酒就偷,为此被人砍掉了一根手指,他照旧不悔改,等他老子老娘一归天,他就打起来了卖儿子卖女儿换钱的缺德买卖,第一个被卖的就是堂彩。
尽管只有六岁,但小堂彩是个聪明孩子,知道酒鬼老爸要卖了他,他心里害怕,半夜的时候跑掉了。
那是个冬天的夜晚,他一个人穿过家后面的树林,被冻得瑟瑟发抖,耳边是各种奇奇怪怪的叫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他在荒山野岭上缩到天亮,本以为人贩子走了,结果他刚从树林里走出来,脸冻得发青,就被酒鬼老爸抓住塞进了麻袋。
自己被卖了多少钱他不知道,但堂彩知道买走自己的人叫巴哥,他妈妈也是被这个男人卖给酒鬼老爸的,村子里那些生了很多女儿的家庭,养不起的都会偷偷把女儿卖给巴哥,然后拿着钱给儿子买新衣服再送到学校念书,指望儿子将来娶媳妇传承香火给自己养老送终,殊不知,他们用封建野蛮的方式教养出来的儿子多半都是狼心狗肺之徒,娶的媳妇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不把这些老不死的抽筋扒皮榨干最后一滴血都不甘心的,哪还会给他们养老送终喔。
跟着堂彩一块被带走的还有村头那户老鳏夫收养的女儿给生的兔唇男娃,比堂彩还小一岁,堂彩跟村里大人在田埂玩三公的时候见过他,好像叫什么狗娃还是狗剩,村里男人都说狗娃出生不正,因为老鳏夫六十好几了也没睡过女人,买个十三岁的女儿回来想给自己养老,结果半夜忍不住把养女给睡了,村民要是懂法律的话就知道这叫性侵儿童,犯法的,要坐牢的。
不过在这个村子犯法的事儿多了去了,要是要抓,一村人都得被抓去蹲大牢,这些文盲愚昧的村民也不懂这些,顶多就感叹一句老鳏夫猪狗不如,难怪生了个怪物出来。兔唇村民是不懂的,不懂就按怪物来论处。
因为兔唇影响了整体容貌,狗娃当然没卖到好价钱,巴哥收他也不是为了转手卖给别人,而是要他的器官,这可值老大的钱了。
“都老实点!不许哭不许喊不许跑!谁要是不听话我就抽谁,听到没有!”堂彩他们和拐来的孩子一起被关在昏暗的地下室,巴哥每天都凶神恶煞的朝他们吼一顿,心情好的时候会给两个冷馒头啃,要是他在外面赌钱输了,回来就要拿他们撒气。
昨天就有一个大点儿的孩子想要逃跑,结果刚跑出去就被抓回来,吊在房梁上被活活打死,现在地上还有一摊血。
这个场景在堂彩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伴随着他长大成人,虽然在他后来的成长过程中也发生过很多血腥残忍的事情,但他印象最深的还是这个被巴哥打死的无辜孩子。
小堂彩第一次领会到恐惧的含义。
昨天还跟他们一样缩在铁笼里瑟瑟发抖的人,现在就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并且浑身扭曲成奇怪的形状,粘腻的血液凝固在孩子脏得分不清颜色的衣服上。伴随着谩骂和诅咒,孩子破烂的尸体被巴哥拖走装进蛇皮袋,然后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埋了,神不知鬼不觉。
巴哥的衣服也沾染了血迹,操着满口黑黄的牙齿,指着其他孩子又骂骂咧咧,“看见没?谁敢跑就是这个下场!”
他着重看了眼小堂彩,可能觉得这个小屁孩有点小聪明,别的孩子都吓得不敢出声,就这个男娃睁着眼睛看他。
巴哥今天没有外出,通常这个时候他就会叫上两三个同伙到这里来打牌,前两天输得溜光,最后还是小堂彩看不过眼,双手扒着铁笼小声指点了几下,巴哥才赢回了本钱,不过堂彩也被巴哥那俩同伙踹了几脚。
“你!”巴哥指指堂彩,让他过来替自己打一轮,“要是能赢,老子给你吃鸡腿!”
鸡腿的诱惑力很大,小堂彩咽咽口水,蹲在由几块烂木头临时搭建的牌桌前,手掌摊开来也没扑克牌长,但洗牌和切牌的手法相当老练,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错影重叠,连巴哥都暗自心惊,转着眼珠子使劲瞧。www.dizhu.org
巴哥的俩同伙也看得有点呆,啧啧称奇,“看不出来这男娃还有赌神的风范啊,唉呀妈呀,发哥第二啊!”
觉得自己竟然比不上一个六岁的娃娃,巴哥登时觉得面子挂不住,呵斥那俩同伙,“别哔哔!”
巴哥一伙人也不懂多高级的玩法,三个人斗地主,每局每人下注一百块,洗牌的时候小堂彩就已经做了手脚,而且对方一定看不出来。
堂彩叫了地主,第一局就是开门红,俩傻蛋愣是一张牌没得出,就这么输了,巴哥坐在旁边收钱,乐得连烟都叼不稳了。
牌局结束后,收获颇丰的巴哥答应给小堂彩的鸡腿却没有,这让堂彩不高兴,等下次牌局的时候却不肯让巴哥赢了。
为此巴哥狠狠打了一顿小堂彩,骂道:“妈了个巴子的,敢跟老子玩心眼!活得不耐烦了,一会老子就给你开膛破肚,把你的心肝脾胃肾都掏出来卖!”
堂彩吓得哆哆嗦嗦,被打的地方又很疼,他小声哀求,“我下次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别打我别打我……”
巴哥每打他一次,他都会默默记着,所以等到最后巴哥被警察带走,堂彩做为污点证人在法庭上指控巴哥所有罪行,并且帮助警方破获了由巴哥牵头的人贩团伙,救出了许多被拐儿童,让他们能跟自己的父母家人团聚。
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现在的小堂彩还没有能力跟巴哥抗衡,为了保命,他提议巴哥带自己到外面的游戏厅玩点大的。
其实小堂彩不知道游戏厅是干什么的,他只是在跟巴哥那俩团伙赌牌的时候听到两人说起,外面有个超大的游戏厅,老板是这里的地头蛇,巴哥也经常去那里玩,不过每次都输得凄惨。
堂彩不认识字也没念过书,原本家里只有一台黑白电视机,不过只能收两个台,他知道北京□□和毛爷爷,对别的方面见识一概有限,可以说对外界的一切都是无知的,连想象都是一片空白,可他玩扑克却有极大的天赋,但凡与赌有关的,他都无师自通。
巴哥不信任小堂彩,认为他是想跑,伸手又想去抽他耳光,“少耍小聪明!明天就把你卖出去!”
孩子被拐来或者收来,通常都会立马联系需要的人将他们买走,多留一天,巴哥需要承担的风险就更大一些,这么多孩子关在一处地方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要是报警让警察来查人,巴哥和他的团伙一个也跑不掉。
跟堂彩同期被带来的孩子大多数都被卖掉了,连老鳏夫的兔唇儿子也被人买走了,但巴哥却把堂彩留下,至于理由嘛,当然是看上了堂彩那一手高超的出千技术,这段时间已经帮巴哥赢了不少钱。
说到外面玩一把大的,巴哥也不是不心动,但他就是不信堂彩这个小滑头的话,这小屁孩古灵精怪的,年纪虽小但行事作风挺老道,他怕着了小屁孩的道。
小堂彩仰起头,脏兮兮的小脸笑容满满,“巴哥巴哥巴哥,去嘛去嘛去嘛,他们说游戏厅里最低一个筹码都一千了呢!”
金钱的力量是巨大的,巴哥贪财,平常跟团伙小打小闹那点钱根本满足不了他,何况他外边儿欠了不少赌债没还,几年前被高利贷堵上门要还钱,拿不出来那些人当场就把他老婆孩子带走了,现在也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
巴哥的老婆早后悔嫁给他了,经常被打骂,因为这些事巴哥才做起了人贩子的生意,当然了,这些都是打牌的时候那俩同伙跟堂彩叨咕的。
同伙时常嘀咕,“要是咱们像那些什么明星啊大富豪啥的动不动就能有个几千万上亿的,谁他妈还敢这种买卖?不都是为了钱为了生活嘛!”
“就素就素!”另外一个人是个大舌头,说话都含糊不清的。
当时才六岁的堂彩并不懂这些话的含义,等他长大成人后,恍惚间想起来的时候也不过是一笑了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总有人把这些不幸的遭遇归功给现实的社会,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或许这就是人性的可怕。
穷人有穷人的过法,所谓什么命就是什么生活,奢望不属于这条命的生活,除了让自己陷入无间地狱,又能得到什么呢。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些人天生就是富贵命,哪怕堕落贫穷那也是暂时的,可像巴哥他们这样丧尽天良的人,怎么也不会是纯享福的命,没有这种命格,却想要过那样的生活,最终也只能是好吃懒做然后起歹心做起了缺德买卖。
堂彩的话让巴哥非常意动,思前想后一番,还是决定去。那也是堂彩第一次离开昏暗潮湿全是霉味儿的地下室,重新见到阳光,见到他从未见过的世界。
在被卖掉之前,他最远去过的地方就是村口的小卖部,连镇上的圩日他都能去过看热闹,现在他跟着巴哥站在路边,看着宽阔的公路四个轮子的小车飞驰而过,堂彩的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
这是一个小县城,但在堂彩眼里这已经是跟北京□□一样的存在了,到处都是他没见过景物,道路两边的楼房好高好漂亮啊,他又惊喜好奇又害怕胆怯。
出来之前巴哥警告他到街上之后不许乱说话,也不许跑,凡事都要听巴哥的,不然就把他卖掉,卖到山沟沟里给老疯子当儿子。
堂彩虽然对山沟沟没概念,不过他害怕老疯子,以前村子里就有一户人家的老婆是个疯子,特别可怕,村里人说他们家受诅咒了,所以老婆是疯子,生出来的七八个孩子全是不会说话的哑巴。
巴哥牵着堂彩的手,外人看着他俩就像是父子上街,并没有引来什么人怀疑。路人来去匆匆,谁会有那闲工夫停下来看这对脏兮兮的父子一看就是乡下来的父子到底是不是真父子呢。
不够无聊闹的吧。
同伙说的游戏厅在街道的最里面,拐过十字路口,再进入一条堆满垃圾的弄巷,最里面有个破旧的卷帘门,那里就是游戏厅的入口了。
游戏厅的老板外号九爪,认识巴哥,两人见面就是虚伪客套的寒暄,说的都是些不着边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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