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草莓蛋糕（1/2）

“杨璃璃，你怎么老是在闯祸？”

回去的路上，薛诺眉头微皱，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去看身边灰扑扑的小丫头。---

杨璃璃轻轻踢开脚下的石子，在路面弹起一线薄灰，老大不高兴地撅嘴：“我哪有……”

薛诺早知道她会这么说，不疾不徐地举例子摆事实：“我都看到好几次了，每次你妈叫你写作业你就爬到房顶上偷懒，昨天晚上还打碎了一个碗，今天又跟人打架。”

杨璃璃脸上挂不住了，嘴唇动了好几下，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只好扭头装没听见。

从巷子里走回街口的包子铺统共不到两百步，薛诺把杨璃璃送到家门口，沉默着转身准备回书店。

杨璃璃心里一动，站在台阶上大声喊他：“你等等！”

薛诺闻声回头，天边的玫瑰色晚霞映在他脸上，染出一片耀眼的浓艳色泽。

杨璃璃怔了怔，终于有机会把初次见面时来不及说的那句话说出来：“诶，你知不知道这条街是我罩的？”

语气轻佻又霸道，像极了电视里调戏民女的纨绔子弟，表情却透着一股罕见的紧张与羞涩。

薛诺的目光定格在她颤动的睫毛上，把涌到嘴边的嘲讽咽了下去：“所以呢？”

后来，有跟多人问过薛诺，杨璃璃飞扬跋扈又没脑子，三天两头的闯祸，他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子，薛诺给出的答案是：“没办法，我早就拜了码头签了卖身契，这辈子都签给她了，没有其他的选择。”

对方多半都当他是在说笑，他自己却知道这并非戏言，眼前甚至立刻就能浮现出一副很清晰的画面，画面里有暖色的夕阳，有温柔的微风，有九岁的杨璃璃，还有她故作镇定的强词夺理：“你救了我，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大了，我来罩着你！”

自此以后，称霸桑椹街的铁三角进化成了四人小分队。

杨璃璃依旧负责动用武力惩恶扬善，周周依旧在被欺负与被解救之间来回切换，慕容的军师一职很快就被薛诺取代，自动变成装柔弱的背景板，偶尔手痒了也会动几下拳脚，四个人分工明确，默契十足，迅速成为让附近的熊孩子们闻风丧胆的存在。

这份革命友谊渐渐升温的同时，天气一日日转凉，刚刚步入小学四年级的杨璃璃同学迎来了她的十岁生日。

她家的经济状况比几个小伙伴稍差一些，往年的生日不过吃一碗杨妈煮的长寿面图个好意头，礼物什么的也从来没有收到过，今年却不一样了。

十岁算是个大生日，杨爸老早说了要好好庆祝一下，杨璃璃也提前通知了小伙伴们，她的生日在星期五，那天下午放学以后他们就齐聚到她家等着吃晚饭。

薛诺才搬过来没多久，平时和杨璃璃结伴去上学都只在街口等她，来她家的次数比较少，一进门就安安静静坐在客厅的凳子上看电视，表现得十分拘谨，不像周周和慕容那么自在无忌地缠着杨妈做好吃的。

杨璃璃怕薛诺无聊，特意把自己珍藏的《网球王子》光盘放给他看，还很热心地跟他解释自己好不容易才掌握的计分规则：“一局四个球，一球十五分，第四球是十分，加起来四十分，四十分就是一个大比分了，你看那个不二的弟弟，他打到一比零了，不过别急，等下龙马还是会赢的……”

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薛诺默默听着，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好半天才轻轻瞥了她一眼：“我知道，我以前学过网球。---”

“真的？”杨璃璃两眼放光，她第一次看见活的会打网球的人！

薛诺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努力掩饰住内心的小得意，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好像这段经历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杨璃璃已经慢慢习惯他的别扭冷淡，捧着脸继续追问：“那你有球拍吗？”

薛诺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黯淡下来，轻声说：“我早就不打了。”

其实他想说，网球是妈妈送他去学的，后来妈妈走了，家里的钱突然变得很少很少，他就退出了训练班，但这些好像没必要让杨璃璃知道，就算说了，她应该也不会懂。

杨璃璃确实不懂，只觉得镇上没有学网球的地方实在太可惜了，大力拍着薛诺的肩膀安慰他：“别不高兴嘛，我爸说以后这边都要重新盖房子，会有很大的体育馆，你想打还是可以打啦。”

薛诺被她拍得晃了晃，眉心一点点舒展开来：“是吗？”

“我爸说的不会有错啦。”杨璃璃咧着嘴笑得没心没肺，“你等几年就好了。”

说曹操曹操到，没过多久，杨爸拎着一个圆滚滚的大西瓜从门口进来，立刻把杨璃璃的注意力吸了过去，关于网球的谈话也就此打住。

杨璃璃欢呼着冲过去迎接西瓜，薛诺站起来乖巧地叫了声“杨叔叔”，杨爸看看自家猴子般跳脱的女儿，再看看对面沉静有礼的薛诺，心里幽幽叹着气，脸上还是笑呵呵的：“薛诺啊，想吃什么就跟你婶婶说，别客气，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薛诺低声应了，目送杨爸和杨璃璃走进厨房才重新坐回椅子上，深黑色的眼眸被电视屏幕的彩色光线点亮，像两丸莹润的黑珍珠。

厨房里传出锅碗瓢盆相互碰撞的声响，夹杂着杨璃璃清脆的说话声，周周和慕容头挨着头凑在一起拍洋画，薛诺独自看完两集动画片，走过去小声问慕容：“蛋糕店离这里很远吗？”

慕容往厨房的方向瞄了一眼，声音压得和他一样低：“最近的就在学校旁边，你爸这么久没回来，肯定是去中心广场那家了。”

薛诺每天学校家里两点一线，对小镇的其他地方还不太熟悉，只能问她：“那里很远吗？”

慕容挠挠头，又觉得这个动作很不雅，立马把手放下来，想了想才说：“很远吧，我爸上次开车去也是好久才回来的。”

薛诺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心里忍不住暗暗着急。

傍晚时分，天边的夕阳在门口的台阶上洒下一层朦胧的暖光，厨房里的杨妈炒完最后一道菜，杨爸和杨璃璃一个上菜一个摆碗筷准备开饭了，薛爸终于迎着晚霞出现在大门口。

薛诺等了一下午，生怕他赶不上，此刻看见他手里漂亮的蛋糕盒子，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来，抿着嘴绽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杨璃璃比他反应还快，三两步扑到门口，仰着脸喊：“薛伯伯！你干什么去啦？都要开饭了。”

她也看见那个蛋糕盒子了，又不好意思问，只能偷偷瞄两眼。

薛爸忍俊不禁，主动把盒子递到她面前：“我去给小寿星买蛋糕了啊。”

那是杨璃璃人生中的第一个生日蛋糕，雪白的奶油上铺满了新鲜草莓，每一颗都饱满红艳，看得人心里暖暖的。

最让她开心的是，蛋糕中间还插了一块写着她名字的巧克力，宣告这是一份只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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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薛爸送的蛋糕，杨妈精心准备的大餐顿时失了宠，杨璃璃象征性吃了几口菜就意兴阑珊，杨妈只好发话：“行了行了，你们去吃蛋糕吧。”

一大块蛋糕切成两半，杨璃璃把其中一半留给几个大人，另外一半分成四份装在纸碟子里，几个孩子一人捧一碟坐到外面的台阶上看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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