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1/2）
盛夏。
《浮沉暮年》播出, 稳稳占据华昌电视台的黄金时段, 吊打同期收视, 姚远每天做梦都是笑醒的, 再没心思找女朋友，专心投入到了给已经成功跻身一线的栾暻事业规划中。
与此同时，栾暻首次独挑大梁主演的电影《季风》也正式在暑假定档, 一众主创团队开始为后续宣传陆陆续续地做准备，姚远来栾暻家和他敲定行程时，栾暻正悠闲地坐在书桌前, 对着一限量款手办认真临摹, 听姚远提及此事，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我不上综艺。”
视帝、爆红、炙手可热等这些引得圈内无数人追捧的字眼, 到栾暻这时却都变为了褪去光鲜外衣的虚名, 在他平静的心底激不起任何波澜。栾暻依然和以前一样，选剧本时只看对自己有挑战的，不上真人秀，不出席无关紧要的活动, 除了拍戏其他时间都在家里, 缠着文瑄给他单独“上课”——好比最近, 栾暻抽风喜欢上了画画, 每天都在拿各种不同的手办练手，妄图激发自己潜在的绘画天赋, 也能像文瑄那样, 给他画一幅人体艺术图。
“我知道。”姚远不见外地洗了盘车厘子, 边吃边瞄瞄栾暻画的堪称回炉重造的二次元图，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祖宗，放弃吧，你真不是画画的料。”
栾暻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语气里夹杂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欢愉：“你个单身狗懂什么，这叫情趣。”
情趣？呵呵哒，果然太久不恋爱，姚远已经搞不懂画个画怎么就有情趣了，他翻了个白眼，本能地觉得这不像什么好话，速度搞定一份车厘子后，擦擦手，开始给栾暻安排工作。正在纠结怎么说服栾暻配合电影宣传时，姚远收到了最新的一档综艺邀约，立马眼睛一亮，嘿嘿笑道：“《十字路口》，这节目你知道吗？”
栾暻微微蹙着眉，想起这是近几年很火的一档大型户外真人秀节目，随意点点头，又重新换张画纸，懒懒道：“有点印象。”
“这节目还挺吸粉的，每次播出都能承包十几个热搜。”姚远笑嘻嘻地凑上前，揶揄栾暻，“我看你的死忠粉都变你情敌了，滋味儿不好受吧？上节目给你吸点路人粉，还是没问题的。”
“不需要，”栾暻嗤笑一声，没抬头，专注地在画纸上勾勒下一笔，清冷眉眼柔和了一瞬，“我有文老师一个死忠粉就够了。”
姚远嘴一撇，麻木地干下这碗狗粮，却是拉长了语调继续说：“不过，这次录制地点是在T大——”
“台本流程发我。”果不其然，栾暻在听到T大两个字时就倏地直起了身，画笔微顿，抬眸看向姚远。
“得嘞。”姚远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麻溜儿地发给栾暻，美滋滋走了。
晚上，文瑄回到家，就见栾暻曲着长腿，从画板后侧过头，冲他轻轻挑了下眉：“文老师，你可以教我怎么把它画得好看点吗？”
文瑄忍不住笑了下，哪里会不知道栾暻的小心思，却依然温柔地点点头，走上前，在栾暻头上轻揉了一把，坐到他旁边。
文瑄神情专注，俯身牵上栾暻握有画笔的那只手，在他画好的图形上随意增减了几笔，没过一会儿，就把栾暻画的鬼画符变成了一张栩栩如生的动漫素描。
余晖透过落地窗挥洒进来，照在双手执着一只画笔紧密相拥的恋人身上，蒙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
“啧，我果然没有天赋，”栾暻弯了弯眉，一把将文瑄揽入怀中，边吻他边含混不清地说了句，“还是只适合在你身上作画。”
文瑄脸颊发烫，回应着栾暻的吻，少顷，温声道：“该吃饭了，我去做饭。”
栾暻没松手，将文瑄抵到桌边亲够了本儿，这才起身，和文瑄一起去厨房。
几天以后，是栾暻去录制节目的日子，他斜倚在门框，边看一大早就要去学校开会的文瑄换衣服，边时不时地动手调戏一下，等文瑄推门要走时，冲他轻轻眨了下眼：“今天我们一起工作。”
文瑄现在一听栾暻说一起工作几个字，就不可避免地想到给栾暻“上课”的情形，有些难为情地抿抿嘴，耳朵微红。
“这次真的很纯洁，别想歪。”栾暻眉眼微弯，忍不住揽过文瑄又亲了好一会儿，这才松开，摩挲着他的耳垂，低声道，“就算想歪了，那也是晚上的事儿。”
文瑄登时心跳加速，不争气地窜起一股燥热的小火苗，只好用力压下，揉把栾暻的头，去学校。
正值暑假，校园里并没有多少人，又因为节目组在这里录制，部分场地都被封锁并贴上了指示标语，倒显得偌大的校园更是空旷冷清，文瑄看到这一幕，才恍觉栾暻早上说的是怎么一回事，心里头一次有了和栾暻同处一个时空工作的微妙感，眼眸不自觉地溢满温柔的光亮。
节目开始录制时间是中午，栾暻抵达T大时，已经是上午十点，他穿着一清爽短袖和长裤，头上反戴一黑色棒球帽，愈发衬得眉目清冷，皎如日星。
主持人是个隐藏的日文CP粉，再加上栾暻是第一次上综艺，她早已迫不及待地想借此由头挖掘出俩人更多的感情动向，例行惯例和一众嘉宾打过招呼后，就笑着问栾暻：“T大您应该很熟吧？一会儿游戏开始以后，任务点是分散在各个角落的，不熟悉的话很容易迷路，当然，如果真的迷路了，大家也可以寻求场外帮助哦。”
栾暻听出主持人的弦外之音，眉梢微微挑起，礼貌一笑，算作回应，却是在抬眸看向隔着大半个校园的经济学院办公楼时，清冷如山泉的眉眼即刻弯了起来。
主持人察觉到栾暻这个极其细微的小动作，心里嗷嗷尖叫，连这期节目播出以后的热搜都想好了，就叫#栾暻综艺首秀，在线给日文CP粉发糖#。
栾暻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听完节目规则，慵懒地直起身，径直朝经济学院的方向走。
这期节目为了宣传电影《季风》，结合电影主题设计了“Who am I”的游戏环节，嘉宾需要完成一系列选择任务和即兴表演，证明“我是谁”。
简单来说，这是一个把每位嘉宾的过往人生再现出来、让他们不断重新做选择的“重生”模拟过程，不同的是，这些选择中，除了包含每位嘉宾曾经有过的真实经历，还有很多是严格根据后来事实考据的虚幻设置。
比如，在某个练习生出身却中间放弃过的嘉宾“重生”模拟中，他会在放弃的那一年多出一个继续坚持下去的选项；又或者，某个迄今都不温不火的嘉宾曾在事业上升期时错过大热的机会，而他在这个阶段面临的两个选择里，一个是真实发生的加入某个配置不错却后来惨遭滑铁卢的剧组，一个是参演一部初期无人看好却第二年爆红的作品——每一个选择都直接决定了嘉宾下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阶段，到最后，兜兜转转，如果模拟出的结果和嘉宾现在的人生境况高度重叠，算模拟成功，反之，则为模拟失败。
由此可见，节目组是真的下大血本了，不仅对每一个嘉宾的过往经历都做了详细调研，而且把不同人生阶段的场景都全部真实模拟，对嘉宾来说，也并不仅仅是口头做出选择A或B如此简单，还必须得在选择以后现场即兴表演，亲身体验自己每个选择背后的风光和落魄——当然，有可能风光提前，有可能风光在后。
此外，节目组玩得还挺大，埋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坑等人往里跳，笃定了就算一些演员敬小慎微，也避不开他们给出的极具有诱惑力的选择——这个坑，就是专为传言中“从不后悔自己做出的每一个选择”的栾暻所设。
栾暻闲散地曲着长腿，在第一个任务点给出的“十岁时是学声乐还是学画画”的选项中，毫不犹豫地点了声乐，并现场清唱了一小段《季风》主题曲，随即去往下一个任务点。
负责栾暻这部分的导演见状，傻眼了：纳尼？难道听说的栾暻最近迷上画画的消息是假的？照这样下去，栾暻这人生轨迹和真实一样，完全没有任何悬念啊，靠，这期收视怕不是要凉凉了！
栾暻漫不经心地压了下帽檐，眉眼弯起一个细小的弧度——开玩笑，他哪里是喜欢画画，分明是喜欢教自己画画的文瑄，若自己真是画工了得，哪还有办法借画画的名义调戏文瑄呐。
栾暻一路闲散地晃着长腿，每按下一个和真实人生一样的选项，导演的嘴角就要往下耷拉几分，眼看栾暻马上就要模拟出一条和真实无异的轨道，导演的嘴角都快急得抽筋了，终于，在看到栾暻停下脚、第一次蹙起眉头时，大喜过望——这一期的爆点，有了！
从不后悔自己做出的每一个选择的栾暻，在这一刻，是真的犹豫了。
阳光刺眼，彩色的高清电子屏上，明晃晃地显示着一行硕大的字体，仿佛敲在栾暻的心上：“亲爱的栾暻，你好，恭喜你长大成人，在十八岁这一年，你将通过自己的努力赢得两份录取通知书，选项A：电影学院；选项B：T大。请你慎重做出自己的每一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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