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1/2）
第一百九十八章。
艾伦独自在房间里进行着深度思考, 毕竟明天就要进行联合的会议进行反击了。
例如他该怎样提议合理分配不同种族的战力, 将他们摆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实力, 同时尽力避免彼此可能出现的摩擦。
不过主场既然是精灵族的国界, 哪怕珀尔十分信任的自己，这场战争的总指挥也只能是他来担任。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地方艾伦都必须要思考的更加谨细心。
毕竟种族之间的关系并非只靠他和领导者之间的关系，就保证可以绝对不出什么乱子。
群龙不会对精灵低头，兽人和精灵关系不佳，人类和精灵有隔阂，龙族和兽人处于微妙的紧张状态，人类和兽人族基本上是不共戴天。
这一圈下来, 结果竟是唯独曾经是宿敌，现在是兄弟的黑暗精灵反而默契与接受度最高……当然, 他们的族长同样是令珀尔头疼的根源。
那么在明日在会议上，他需要时刻注意各方领袖的情绪变化，也要随时做好调解与缓和的工作。
以及艾伦还必须思索如何解决亡灵族那连绵不断复活聚集数量的优势, 说服所有同伴进行携手的合作, 将不死族一劳永逸的解决。
按照自己过去对付它们的经验，要先找到激活将从科里传送到精灵国土的死灵封印之地, 再将其破坏, 便可抑制它们不断传送的局面。
而他的意识中, 目前可以能够找到也做到这种事情的人, 只有菲里德。
不久前他才收到来自炼金术师的提醒, 当初对方给予自己三天的时间期限,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
可来自‘为王’与‘七位’的暗示，艾伦目前还没有解读成功。
正当黑发青年陷入深思的时刻，那属于炼金术师专属漆黑的死亡之蝶又不知何时飞进了房间里。
它在艾伦身边转了两圈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后，最终才落在他摊开的手心里，再度带来了菲里德的信息。
这才刚想起对方，转头就立刻出现的微妙时机。
让艾伦心情一下子又变得难以形容了起来。
“果然还是在监视我吧……”
得出结论的他不由得抿起了唇，哪怕自己知道炼金术师的恶劣行为，自己不会在正事上和对方斗气倔强，毕竟自己急需情报。
很快，艾伦发现对方这次传送过来的，居然是完整的一句话。
【还记得你六岁那年和我下的一盘棋吗？回想起来，你将会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我等着你的答复。】
艾伦一愣，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炼金术师会给他这样一个提示。
——六岁，下棋。
他回想起那时候自己因龙谷所发生的意外而被迫老实养伤的日子。
由于自己不能到处乱跑，菲里德也要时刻为他治疗和观察，对方就搬去天岛住了好长一段时间，直至自己愈全。
期间艾伦跟着他学到了很多当初幼年时期不理解，后来长大却大部分都派上了用处的知识与观点。
伴随着死亡之蝶的回归饲主的离去，艾伦思索片刻后，便沉默不语地闭上了双眼。
他相信任何自己和他们任何有关的存在，老师是绝不会动手的。
当艾伦翻开记忆的相册，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思绪好像也一起飞到了幼年的美好时期里。
在天岛上，菲里德带着他出来晒太阳，还教自己下棋的事情。
……………
………
…
暖洋洋的午后，院子里的石桌上，排列有序地摆放着大贤者亲手给弟子雕刻的棋具，每个都栩栩如生。
此刻正被一大一小各执一方，进行着初次下棋的教学指导。
年幼的艾伦根本就不是菲里德的对手，走到自己走不下去的程度后，他就直接认输了。
对他而言，失败没有什么，能够从中获取经验才是他学习的根本。
可完了一下午，他也总找不到可以打败炼金术师的方式，让小艾伦难得展现出相当困惑表情，主动发出了询问。
“菲里德，想赢过你真的好难啊……”
“棋局也是战局，或者……可以说是一场谋略对弈的缩影。”
“为什么我都赢不了你呢？”金眸里带着茫然，他问道。“是我太笨了吗？”
“呵呵……”亡灵族发出一阵愉快的笑声，他反问。“艾伦，你认为战争是什么？”
“唔……是个智力的比拼？”
“不，是运气。”
“哎？为什么？”
“你会好运思考到敌人的下一步，天时地利人和……都将会成为改变你战局的关键。”
“下一步？”
“不错……那么，你觉得顺序应该是从那里开始？”
“唔……是，先地利尽人事……最后听天命？”
小家伙的敏锐聪慧之处总能让炼金术师露出赞许的微笑。
他的大掌温柔地握住了艾伦幼小的手掌，执起骑士的棋子挪到了可以取得胜利的位置，导致原本劣势的战局直接逆转翻盘。
这波操作让小艾伦看呆了，目光停留在棋盘上好久，也对身为骑士的棋子瞬间充满了好感。
“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尤其是你。”
俯身凑近了幼年艾伦的耳畔，那来自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令人信服的魅力。
“艾伦，你也可以按照你的节奏去走，只要你能够掌握王。”
“掌握王？”
“没错，成为王，或者……操纵王。”
年幼的艾伦盯着那胜负已分而无法在继续进行下，却又在菲里德的出手下救活胜利的棋局。
脑海里回想着对方所教给他的规则和操作，他一瞬间好像懂了什么，可又抓不住。
只能用着茫然地目光看向菲里德，试图得到解答，对方却是笑着抚摸他的头，什么都没有说。
那时候炼金术师真的很温柔，对自己也非常的有耐心，他会教自己每一步棋局应该怎么下，任何行动又是怎样的动机，以及预判。
……现在也是，但或许是艾伦自己的心态有了新的变化。
菲里德说，他不认为自己有学习这些技能的必要，不过他认可任何事情只有尝试了解后，才不会在初次接触时出现无法反应的处境。
如何让敌人进入自己陷阱？
那首先要让敌人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这样就能够做到计中计，让对方跟着自己的节奏走，才把握主动权。
谋略战，无非是看谁能算出对方更多一步的后路。
小艾伦并不擅长思考太复杂的问题，或者可以说，他太过于敏锐，直觉会下意识避开危险与陷阱。
这是能够保持他本性的好事，也会是成为他成长的障碍。
和大贤者过渡保护的教育方针不同，菲里德更喜欢让艾伦直接认识到任何事物的两面，黑与白、热与冷、光与暗、善与恶……
他认为只有经历过疼痛，身体才会记住，也能够借此获得更多的意识，那样才不会被伤得太重而留下什么阴影。
睿智博学的死之不朽者将小艾伦一把抱在了自己的腿上，他将生命里仅有的温柔都留给了对方。
“艾伦，你记住……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是可以利用的。”
低沉醇厚地嗓音缓缓在房间里响起，每一个字都念的非常清晰。
明明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听在小艾伦的耳中，却像是对方正在讲述着什么充满吸引力的知识。
“利用并非是一个贬义词。”
“而是和它扯上关系的存在，才会决定它附带的意义。”
“最明显的就是弱肉强食，自然需要生理循环来维持，而食物链则是决定了生息不止交替代换的真理。”
“这世界万物的存在，即是合理的。”
“哪怕是一枚树叶，一把灰土，一块石头……也会有它存在，以及可以被使用的价值。”
“武器只有拿在手里，才可能会变成凶器。”
“所以，利用也可以转化为操控、操纵、又或者是掌握。”
“当你需要帮助时，就不要吝啬利用身边一切可以使用的资源。”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你值得整个世界来供给。”
“世界就等于是你的资源。”
“资源？”年幼的艾伦眼中满是茫然，那天真地语气询问着自己不理解的话题。“什么是资源呢？”
“什么都可以是资源。”
菲里德笑了，他俯下头，轻柔在小艾伦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亡灵族的体温很低，可他却觉得很温暖。
“只要你想。”
“生命、情感、关系、力量……这些全部，都可以将是属于你的资源。”
“就算一时还不属于你，我也会让它成为你的。”
“现在的你不需要去担心太多，我只要求你学会如何保护自己，利用一切活下去就好。”
“无论格雷教给你什么，都不要忘记我教你的这一点。”
视野忽然变得一片漆黑，小艾伦意识到菲里德用他的大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耳边也是对他下达的指示。
“现在……睡吧，好孩子。”
随着亡灵族那仿佛带有魔力的声音结束，下一刻，小艾伦的思维也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强烈倦意上涌，他很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那恍惚的意识中，他好像听到菲里德似乎说了一句话，可仔细辨别，却又发现什么也听不清了。
他说。
“艾伦，世界属于你……而你，属于我。”
……………
………
…
关上了回忆的相册，当金眸再次睁开后，眼底却浮现出一层属于不解的茫然，只持续了短暂地片刻。
艾伦定了定神，便迅速恢复了清醒的状态。
他记起了那天他们没有下完那局棋，可留给自己的记忆中最深刻的，却是菲里德所对他说的话。
炼金术师总是能够说出一些很有意义，也在时间的过程中可以进行验证真理的准确性。
事实证明，除了情感方面的经验，其他观点炼金术师至今还没有出错过。
以及他要自己记住的……
“资源……”艾伦喃喃道。“利用……”
他无奈地发现自己真的是个孩子。
其实一直以来自己都将老师和菲里德所教育的东西牢牢记在内心的深处，导致自身的行为思想上都被无意识的所谓影响。
例如他学会去依赖属于同伴们的力量，又何尝不是在借用属于他们自身拥有的资源呢？
同样，他能够成功做到很多事情，依靠不断在身边所发现力量的帮助下。
甚至连他的天赋……不正是摄取身边属于同伴的一切？
斗气、魔力、生命力、自然之息、精灵之力、龙之力、兽之力，吸收它们，为自己所用……也正是在理所当然的利用资源。
是的，艾伦不会否认这点，因为他是受益者。
否则一边使用着万物供给的资源，还一边对行为进行拒绝的话，那种事情他必定会狠狠唾弃自己。
“万物的本质，难道真的没有什么不一样吗？”
回想起他似乎从小开始就有一个念头，想要找出能够一些反驳菲里德的理论，可之至今为止却总是一次次面临失败的下场。
包括现在。
艾伦感到了有一些丧气。
虽然菲里德的性格和想法都非常糟糕，可这不能否认他真的是一个非常出色的传奇人物。
他说过的话，所教过自己的东西，提取出来那都是真正有用的精华。
老师呢？
艾伦回想起老师的点点滴滴，好像老师大部分教给他的内容，大多都是如何学会了解自己，相信自己，感受自己。
老师很少会直接干预自己的想法和行为，也十分喜欢鼓励自己，给予他许多的自信。
而炼金术师却喜欢教给他截然不同也从老师那里接触所不到的知识和观点。
不过艾伦很清楚，无论是老师，还是菲里德，他们传授给自己的一切都被他很好的记住，也无意识影响着他的思考与行为。
操纵、利用、资源、运气、操纵王……
他内心反复将几个词汇反复品味，灵光乍现，可结果却让艾伦想叹息。
实际上他早就有这方面的思考，只是被他认为不合适而压下去之后……眼下还是要将那些念头给挖出来，他没猜错。
闹心的是炼金术师总能轻易猜中他的心思，也会替他铺好路，让他实施起任何的计划的时候都不怎么费力。
这种协助对他而言，尤其是两个人处于冷战的情绪，叫艾伦忍不住更加感到别扭。
“你是要我得到绝对的指挥权吗……”
终于理解到那‘为王’的含义，艾伦还是忍不住深深地叹一口气。
说白了就是让他去夺取总指挥的权利，然后就全力配合对方进行接下来准备实施的计划——无论是什么，结局都是替艾伦处理好问题。
菲里德的暗示，无非是两点。
他已经知道所有援军都已经到精灵城，他希望这些所有军队的指挥权都能在自己的手里。
而七位，有可能是来自地理的提示，也或许代表象征王的数量。
德里克、狄拉格、珀尔、爪、林迪……包括自己，代表的势力和人数都是六。
按照菲里德给予的提示，意味着明日还会又一波新的援军到场，艾伦没有猜测错误的话，那只会是老师派来的圣殿势力。
神殿在这场战争里插手的如此频繁，老师不可能无动于衷。
前几天的那次相逢里，他有注意到老师心事重重。
之后炼金术师又在自己临走前说了‘你知道该怎么做’的话语。
如果明天属于圣殿的部队出现，艾伦便可以十分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测。
从一开始对方没有询问自己独自行动的这点本身充满了疑问，现在则更加落实了自己的判断——菲里德大概很早就知道这场战争会爆发，甚至连自己会去求援的事情也一同算好了。
……好，有了思路，他要做的事情就更清晰明确，至于秋后算账的事情先保留吧。
艾伦神情不由得严肃了起来。
菲里德的留给他时间不多，他还有一个晚上去确定给予对方回答的信息，才能跟上炼金术师为自己准备的节奏。
这次他把小白猫留在了房间里，独自前往寻找另一个同伴的下落。
当艾伦发现地下城之主竟然破天荒老实待在自己房间里，正靠着窗边把玩着匕首似乎在雕刻什么的时候，他明显愣了一下。
原本自己会来狄拉格的房间完全只是顺便路过打算碰个运气。
毕竟平日里想找他的话，要从其他黑暗精灵那里询问相关下落，还得自己推测。
要知道对方这几天晚上几乎都是处于下落不明的状态，很少会在房间里休息的……结果他偏偏还真的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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