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1/2）
第二百一十七章。
黑发人类半倚在王座上, 修长的双腿肆意交叠架在一侧的扶手。
他穿的很单薄，鲜红色的里衣随意敞开, 露出精致的锁骨与胸膛, 整个人半醒半梦，浑身散发着慵懒的气息，像一只午后正在瞌睡的猫。
察觉到有气息潜入了自己的宫殿，‘艾伦’只是动了动眼皮，随意说了一句。
“你来了啊……”
狄拉格解除了隐身状态, 身影出现在王座下方的位置，他抬头静静打量着眼前的‘艾伦’，经过细微地观察之后, 原本紧绷的气息微微缓和了些。
运气不错, 今天是‘他’。
莱利斯没有在他身边守着，大概是被派出去了……这样也好。
毕竟到至今为止日子里, 他可是亲眼看过不少对方被折腾狼狈的受罪模样, 离开的时间反而可以算是另一种短暂的休息。
“是啊。”精灵术士也顺口搭话。“看起来时间很不凑巧……嘛，你确定还有精力和我进行一下例行的交流？”
“不要……我好困。”‘艾伦’抿了抿唇, 任性地拒绝了。“好麻烦……”
“喂喂……”狄拉格看起来像是无奈地耸耸肩，语气中却是带上了一丝宠溺。“这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要求啊？”
“唔…那种事情，等我醒来再说吧……”
“艾伦。”黑暗精灵的声音里含着笑意。“你又任性了。”
“啊啊……你吵死了，不要说话……让我睡一会……”
那带着浓厚鼻音发出完警告之后，‘艾伦’便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他将自己调整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重新闭上了眼睛, 似乎完全不在乎面前多了一个可能有威胁的存在。
被这样信任的精灵术士站在原地片刻, 冰蓝色的眼眸中略过一丝复杂，转眼即逝。
狄拉格走了过去，看着已经熟睡的人类，他将自身的披风解下，盖在了‘艾伦’的身上，随即发出了一声几乎不可闻地叹息。
……艾伦，你的身上为什么总是能出现让我伤透了脑筋，可又无法置之不理的情况？
如果不是这件事情中有‘他’的意外出现，莱利斯是不会义无反顾的跟随在主人的身边，自己也不会冒着深入虎穴的危险，时刻与虎谋皮。
精灵术士闭目养神，安静地陪同在熟睡的艾伦身边，等待他下次的苏醒。
直到黑发人类再次睁开眼睛时，那双金眸的深处已经染上了一圈极难辨别的红色，连同他的气息也带上了属于邪恶的黑暗之力。
察觉到对方身上所出现的明显变化，狄拉格的目光冷了下来，他本能进入戒备的姿态，凝神观望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眼前之人已经不在是曾经温柔的艾伦，更不是刚才那个充满了孩子气的新生‘艾伦’，而是一个连实体都不敢露脸的怪物。
“狄拉格，很高兴又见到你了……”
这一刻成功夺得身体主导权，阴影者心情愉悦地看着眼前的地下城之主。
“你果然比我想象中还要识时务……”
“各取所需罢了。”精灵术士冷淡地说道。“你应该很清楚，我对他的执着，以及对你的容忍度……如果你还知道适可而止的话。”
“哦，的确。”阴影者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对方的目光里带着挑衅。“如果不是我顶着这张脸，大概你已经无法忍耐的想要将我碎尸万段了。”
“我很高兴。”狄拉格皮笑肉不笑。“你对我这个临时的盟友……也有着相当充分的了解。没错，我不管你未来打算做什么……至少在我得到手之前，谁也别想先得到。”
“这股自私自利的味道，真棒啊……”
阴影者笑了起来，他现在使用的是艾伦的身体，浑身是说不出的舒畅。
只可惜他还没有完全将艾伦的灵魂完全污染，还多出一个无法控制的意外……不过没关系，现在的发展让他也很满意。
哪怕自己能够掌握的时间暂时还很短，但不妨碍他有足够的耐心。
“别浪费时间，我只要你的承诺。”狄拉格打了个响指，凭空出现的契约卷轴掉落在他的手里。“继续。”
“好吧好吧……作为彼此合作的条件，我接受你的要求。”他将双腿从扶手上挪开，面带笑容地承诺道。“在我真正征服掉艾伦的灵魂之前，我不会使用这个身体被他人占有，也不会主动干预艾伦对他的同伴做出的……任何行为。”
“很好。”
精灵术士满意地看着契约卷轴的再度生效，他不相信艾伦以外的任何人，没有什么比白纸黑字的协议更能成为说服他的条件。
三个月前，他就是这样和对方达成了合作的条件——自己可以提供对方所要的情报，但不允许对方用艾伦的身体主动去做出玷污自身的行为。
直到将对方赶出艾伦的身体之前，他必须要先办法保护好。
“狄拉格，你真是不解风情啊……”
阴影者看着对方公事公办的态度，像是锲而不舍地再度开口进行着蛊惑。
“你难道没有想过，只要你愿意真正成为我的盟友……这个身体我也可以让你得到，你难道不是对他……”
“很遗憾，我想要艾伦，对你没有任何兴趣。”
“我现在不就是艾伦吗？”
目光中浮现出清晰可见的轻蔑，地下城之主连回答都懒了，自顾将卷轴收好，便拿出了对方所要的信息。
在结束例行了彼此的情报交流之后，狄拉格就要离开……毕竟面对着夺走艾伦身体的家伙，他根本不愿意再多待一刻。
“别这么着急的走啊……”阴影者看出了对方的意图，笑着说道。“我的骑士好像出去迎接了他的血亲，大概正在上演一场十分精彩的伦理戏……哈，手足相残是最有趣的了。”
精灵术士一顿，嘲讽道。“我倒是不知道那个废物居然还有勇气跑过来送死？”
他没想到阿诺德还是来了，那个蠢货！
“哈，既然你都来了，不如一起去看看吧。”阴影者兴致勃勃地建议道。“我也很好奇，他对艾伦的忠诚是到了什么地步，会不会让我意外呢……虽然莱利斯很好用，不过多养一头恶犬，也是十分令人愉快的娱乐活动啊~”
“啧。”
狄拉格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他发现对方的脸皮可真是厚，竟然能够堂而皇之的说出这种话。
他望着面前兴致完全毫不遮掩，肆意使用着艾伦身体的怪物，几乎将上涌的杀意尽数压制，才没有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恶念。
地下城之主在心中冷笑。
莱利斯是为了守护他的主人才会忍辱负重的留下，而阿诺德是他们联合保护起来的重要之人，怎么会有机会让他人得逞？
更何况连躯体都要靠夺取，不敢用真面目示人的怪物还敢和艾伦相提并论？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让对方不爽。
“恕我直言，就凭你，还没有能力驾驭那对双生子。”
黑暗精灵吐露着带毒的话语，他尖锐地讽刺道。
“还是你真觉得……你配吗？那你可真是有着让我刮目相看的脸皮啊……”
被这么直接冒犯，黑发男人目光一冷，视线落在了那张魅力十足的容颜上，狄拉格目眼中的轻蔑更深，他再接再厉。
“更何况，还想要莱利斯做你的狗……啧，你怕是下辈子都不够资格。”
总有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对自己的情况一点数也没有。
“狄拉格，你这张嘴真是不让人喜欢。”阴影者眼眸暗了暗，开口的话语里听不出任何地情绪。“你总是这样毫不犹豫的得罪我……难道就不怕落在我手里，总会叫你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哈，你倒是有自信能够捉到我。”狄拉格故意轻佻地笑了笑，他当然知道怎么说更能够激起对方的怒意。“我也很好奇那会是哪一天，你可别让我等太久。”
“…当然，我会让你知道的。”
“哦，是吗。”
精灵术士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毫不犹豫转身进入隐形的姿态，随后丢下了一句话。
“那就我先走一步了……说不定还能赶上最精彩的部分。”
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完全消失，阴影者才沉下了脸，已经很少有人能够对自己如此挑衅还能安然的这般自在。
谁让对方是他少有，至今想要弄到手……却始终无法得到的存在。
无论是美貌、性格、能力、身份也好，狄拉格是万中无一的优秀精灵，也是他近千年内最想要的收藏品之一。
数百年来，对方独自无数次克服了自己尝试去暗示的力量，那意志坚定又高傲轻蔑的姿态，总叫自己心痒。
他甚至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自己将他彻底征服，又打碎他骄傲之后……他怎样对自己摇尾乞怜的模样。
比起大陆第一绝色的大贤者，阴影者却对充满反骨的地下城之主有着日思夜想的强烈欲//望。
……狄拉格，我一定要得到你，让你终会跪在我面前，成为我的奴隶。
黑发男人冷哼一声，也动身前往双生子的所在地。
莱利斯望着自己的孪生弟弟脸上那流露出的痛苦倔强模样，他的心中百感交集。
自己该知道的，弟弟总是这样……哪怕受再多的伤害，只要给他时间，他就能找出让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锲而不舍的抓住一丝可能性，不会放弃。
可眼下的处境不是能够让他孤注一掷的尝试，主人仅有的清醒所做的一切就是想要让弟弟远离，这是为了保护他。
而莱利斯也是一样，他无法对弟弟解释，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将他隔离。
“阿诺德，你不该来。”骑士长用冷漠的态度将对方逼走。“我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现在的主人不需要你，我一个人已经足够。”
“哥……”
“更何况，眼下的你根本就没有觉悟……别说是击败我，你连剑都拿不稳。”莱利斯收回了长剑。“回去吧，别再来了……毫无意义。”
“我不！”
阿诺德拾起长剑，撑着虚弱的身体，他看向兄长的目光里依然满是不打算轻易放弃地倔强。
“我不相信你们会这么对我！是不是主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们都要将我推开……？！”
“…………”
看着兄长沉默不语的样子，黑骑士这段时间压抑的情绪再也忍不住了，他像是宣泄般的开口喊道。
“哥！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而已啊！”
“就算你从小到底都喜欢瞒着我，我也从来不问……可你到现在还打算继续要瞒着我吗？”
“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只会跟在你后面，抱住你哭的小鬼了！为什么你不能对我再多一点信任？”
“难道在你眼里我永远都只是……需要被保护的累赘吗？”
“能不能……别总是把我排离在外？”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甚至都带上了一丝咽呜。
阿诺德不想在被丢下了，哪怕是充满荆棘的绝路，他也想和主人与兄长一起并肩而行啊！
“…………”
安静聆听着弟弟充满痛苦的询问，莱利斯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很快又被他掩盖起来。
他不会改变主意。
阿诺德等了好一会，才终于听到了来自兄长的叹息，可得到却是更加令人心碎的回答。
“以你现在的状态，你又能做什么？阿诺德，你什么都不做，或许才是对主人最好的帮助。”
“！！！！”
“更何况，我不会允许你留下的。”莱利斯垂下眼帘，语重心长地开口。“我很早就说过，阿诺德……我们是不同的。”
“哥……你说什么？”
“阿诺德，你想当主人的骑士，而我……只想当他的狗。”
金发骑士神情平静，语气却很认真，浑然不在乎自我形容是那般轻贱，就像是在说一件在自然不过的事情。
“！！！！”
“只要是主人下达的命令，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去执行，你却不行。”
骑士长看向了手中的黑色长剑，像是回想起来什么往事，低声道。
“母亲也说过，你是天生的骑士，任何有违你本心的命令……你做不到的。”
这一点莱利斯在弟弟很小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阿诺德能够不计前嫌去帮助任何朝着他伸出手的人，也能够在力所能及的情况救助他人。
哪怕弟弟成为了人闻风丧胆的黑骑士，手上染满了无数的鲜血，但阿诺德从来不滥杀无辜，也不对老弱妇孺出手，更不会做他认为不应该做的事情。
就像当年他拒绝执行一些任务，哪怕被关禁闭，遭遇惩罚……无论神殿做什么都无法让他的意志屈服。
弟弟善良正直，坚韧，谁也无法破坏。
“我可以为主人做任何事……只要是主人的命令。”
莱利斯很清楚本性如此温柔的弟弟，哪怕手脏了，灵魂却也是不染一尘。
而他骨子里早就被侵蚀透了，从内到外……不过是包裹着一层那般光鲜亮丽的外衣。
当年为了在那片腐烂的环境下保护弟弟不被彻底污染，年少的骑士长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大贤者提出的合作要求，自己付出对方想要的‘东西’。
大贤者虽然不会直接介入神殿的势力，可他的权威能够保证弟弟的安全……无论身心。
阿诺德不愿意杀的人，他来杀，阿诺德拒绝执行的任务，他去解决。
骑士长的空间装备里一直都放着属于弟弟的盔甲，他出任务时总是习惯性戴上头盔遮掩真容，那不仅是为了混淆视听，更能够顺利的代替弟弟去工作。
这一切都必须要瞒着弟弟，他不需要知道。
他所做的保密功夫一直很好，以至于除了大贤者……目前也没有活着的人知道，黑骑士那似真似假的传闻里，有一半是他的兄长所为。
莱利斯早在三个月前的地下神殿内，就读懂了主人做出那些行为的含义……主人不希望让弟弟跟着现在的自己，也害怕会对弟弟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
可弟弟始终不能了解主人意图，也在辜负自己的苦心，还一个劲的往浑水里钻。
“我也可以啊！”
“包括杀死我吗？”
“！！！！”黑骑士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什、什么……！？”
“你能做到吗？”莱利斯的语气一下子咄咄逼人了起来。“如果你想留下，那么现在就拿起武器，将我杀死，那么主人身边就可以有你的位置。”
“哥……你到底……”
“做不到的话，你就没有资格对我请求任何条件。”
看到弟弟的脸色变得惨白，莱利斯知道这次应该足够将对方逼退了。
……阿诺德，快走吧，别让那个邪恶的意识发现你的踪迹。
他无法和弟弟解释，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留下，是因为主人的身上……很可能诞生了另一个灵魂。
那是属于黑暗的，主人身上从未出现过，更像是聚集了所有负面情绪的综合体。
莱斯利回想起这段时间和‘艾伦’相处的点点滴滴，得到了许多的情报，也确定了一些事情。
‘艾伦’就像是主人的另一面，有着和主人截然相反的性格，更加激烈极端的思考方式，却是从主人真正灵魂上所分割的一部分。
阿诺德无法辨认，是因为他本身和主人原有的灵魂所绑定，但当时夺走了弟弟所有感知权的莱利斯则能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与新生主人的灵魂感应。
他可以很确定，那不是夺走主人身体的邪恶意识，也是属于主人的一部分真实——那个刚刚出生还没有任何自我识别能力的人格。
狄拉格虽然没有灵魂感应，但以他那敏锐观察力自然十分迅速地能发现主人身上出现的问题，经过试探之后，得出了结论。
他会同意和那个新生的主人合作，不过是为了合理的将对方放在眼皮底下，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他的身体与灵魂。
莱利斯也是，他必须跟在主人的身边。
这样不但能时刻注意主人的安危，也可以进一步确认主人身上所发生的异常，由此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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