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1/2）
——你希望有人喜欢你吗？
倪千夏把这几个字放在心里反复品了一遍, 觉得喻辰的提问方式相当别致, 也相当不按套路出牌。
这叫她怎么回答？
而且说到底, 难道她摇头否认，喜欢她的人就会凭空消失了吗？
倪千夏试着把手往回抽，试了几下没成功, 喻辰握得很紧, 不会弄疼她，但力量悬殊的差异摆在那里，轻而易举就把她的反抗压制了下去。
她只好清清嗓子，用语言表达抗议：“你把手松开。”
喻辰懒懒地笑了笑, 没松手。
倪千夏无语了, 怀疑可能是在车上没让他牵手，所以这会儿他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罢了, 男生都很幼稚的。
她在心里默念完田萧的名言，随后弯了弯眉眼，笑得很甜：“喜欢我的人很多的。”
她一笑，那股小狐狸的劲就跑了出来。
喻辰逐渐能摸清她的路数, 每当她狡黠地东拉西扯的时候，就是她不愿意坦白的时候。他舔了下牙齿, 垂眼看着面前这个不肯好好说话的女孩子。
“很多么？”
倪千夏说：“也不算特别多吧, 可能也就十个左右的样子，都还挺帅的呢。”
虽然全是不走心地追了一段之后, 发现她不好追就放弃了。
喻辰眸色变深：“倪千夏, 你跟我说这些, 以为我会上当？”
“……”
猝不及防又被连名带姓喊了一次，倪千夏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喻辰声线本来就低，每次被他这么一喊，她总能从中听出一些深沉的威胁感。
倪千夏抿了下嘴角：“那你想听我说什么？”
“真心话啊，”喻辰看着她，“你不敢说，是不是？”
倪于夏一时怔然，又有点想笑，心想喻辰的想法越来越荒唐了。
她开始后悔，不应该在鬼屋让喻辰牵她的手，否则他今天不会表现出如此固执而坚持的一面，似乎不把她一颗真心看到就不肯罢休。
到底还是软弱了，她想。
坐在自行车后座穿过的大街小巷，台风夜里相依为命的错觉，过分甜腻的草莓蛋糕，还有两只手臂也抱不住的玩偶，都让她变得比以前更加软弱了。
所以她才会一次又一次，任由他停留在自己身边，贪恋他带来的那点温暖。
再开口时，倪千夏语气平静：“你喜欢我。”
手腕猛的被人握紧，是突然之间被人揭穿心事的本能反应。
静了几秒，喻辰点头：“嗯。”
倪千夏笑了起来，阳光浅浅洒入她的眼中，让她的眼神变得难以看清，她轻声问道：“那你有多喜欢我呢？哪怕将来我变了，也还会继续喜欢我吗？”
喻辰皱了下眉，在空调艰难运转的噪音之中困惑地望着她。
少年的情感青涩，他没想过那么久远的事。
他瞳孔的颜色也浅，不是纯正的黑，专注望过来的时候会显得尤为清澈，也极其干净。
趁他恍惚的刹那，倪千夏挣开了他的手。
相比他的怔然，她反而轻松许多：“你看，回答不上来了吧？说不定你也像其他人那样，只是想找人谈恋爱而已。”
喻辰怅然坐回地上，揉了揉头发：“不是的。”
他如果想谈恋爱，随便找人就可以谈，而不是非得跟倪千夏这么一个捉摸不透的女生纠缠。
说不上来原因，但他就是认为，只能是倪千夏。
除了她，别人都不行。
但倪千夏显然不这么想，她把之前那听酒一口一口地喝光，然后又打开一听边喝边说：“刮台风那天，我之所以会来找你，是因为我和妈妈吵架了。”
“嗯？”喻辰抬眼。
“她和我爸爸在外面都有人了，但他们一直瞒着我……可能也是觉得没必要告诉我吧。但我知道之后，感觉还挺受打击的。”
她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如果父母之间感情确实淡了最终走到离婚的那一步，她也可以接受。
反正现在这个社会，合则来不合则分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从小到大的同学里面，离异家庭的孩子也占了不少。
但倪琛和严梓榆却没有这么做。
也许是出于生意上的考虑，也许是他们对婚姻二字看得太轻，因此才会连山盟海誓都可以背叛。
倪千夏捏着易拉罐，笑了笑：“在我小时候，他们明明也很相爱的，可是过几年就全变了。”
喻辰摸出烟盒，想了会儿又塞回口袋里，起身拿了纸巾过来，抽出一张递过去。
倪千夏没接，她知道自己没哭，大白天的当着别人的面哭得稀里哗啦这种事，她很早以前就不爱做了。
台风天那次她坐在同样的位置哭，对她来说就已经是一次意外，同样的意外她不想再发生。
倪千夏清了下嗓子，继续说：“如果你只是有点喜欢我，就不要来找我。”
喻辰上下嘴唇碰了几次，说不出话来。
女孩子眼睛红红的，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让他莫名陷入了扑面而来的愧疚感之中。
这确实是一次真心话，倪千夏把她藏在壳子底下最柔软的那面露了出来，让他不敢也不愿敷衍。
沉默在房间中蔓延，两人一起喝光了买来的酒，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最后酒喝完了，倪千夏趴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扯下来的拉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转过头去看窗外的夕阳。
夕阳斜斜落入房内，为她渡了一层金色的边。
喻辰盯着她看了很久，忽然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轻帮她把散落的发丝挽到耳后。
动作温柔，点到即止，像极了电影里男女主角分开前，最后那一幕温情。
倪千夏的心沉了下去。
说不上失望，只是有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
不过想来也是，十几岁的高中生谈个恋爱而已，说不定等不到高考就会分手，没人想担负那么沉重的枷锁。
她可以理解喻辰，她也清楚自己实际上是什么性格，一点也不活泼可爱，甚至连积极光明都算不上，何必拖别人下水。
于是她侧过头躲开他停在耳边的手指，站起身说：“喻辰，我走了。”
喻辰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看她在门边换上自己的鞋，然后听见木门关上的轻微声响。那双专门为她买来的拖鞋，只穿了一次，就这么被留在了原地。
房间里又只剩他一人，喻辰点燃一支烟，抽完后用力地喘了口气。
易拉罐七倒八歪地倒在茶几上，像少年的心事般杂乱无章。
·
后面几天，倪千夏都在梦马打工。
喻辰再也没有来过，有时候她忙完了会下意识往他常坐的那个位置看去，时常会看见陌生的人坐在那里，身影轮廓完全不像她熟悉的少年。
最后打工的那天，梦马的老板来了一趟店里，把剩下的薪水结算给她，又把制服的押金退还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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