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2）
客厅里只有林母一个人坐着，曾绪秋站在不远处抱着手，许宁和江世安躲回房间了，林方晴正从楼上下来。www.dizhu.org
林母解开丝巾，然后朝曾绪秋伸手，带着质问和刁难的目光问道：“没水？”
曾绪秋转身去给她倒水，她对林母的态度很复杂，那是父母的朋友，又是长辈，理应尊重，可那也是林方晴一生中放不下的痛，是让她和林方晴分离六年的阴差阳错的推手。
“找我有什么事吗，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觉得我们没有再交流的必要。”
曾绪秋的脚步顿了一下，这样决绝、不留余地的话语，不太像林方晴的风格，不过也只是顿了一下，她把水杯递给林母，然后坐到林方晴旁边，悄悄拉过她的手。
林母看见了她的动作，目光突然就变得复杂而深沉，她没喝水，闷哼了一声。
“你是林家的人，你以为你想怎样就能怎么样吗，方晴，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呢。”
说着，她伸手拢了一下林方晴的头发，林方晴瑟缩一下，偏过头去，林母的指尖只碰到了一瞬就落了空，她没觉得尴尬，很自然地收回了手，继续端坐着。
林方晴有些恶嫌，语气也就带了点冲动，“我不是，你想要个继承人，再去领养一个，或者其他什么办法，都能再找一个让你们满意的人选，为什么抓着我不放。”说着说着，自己明明是占了理，受了委屈的一方，眼眶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林母嘴角噙着笑，难得显露出一点母女温情来，曾绪秋也不知怎么的，总感觉此人不抱什么好心，她现在的笑会变成日后的刀刃，一下一下直冲着林方晴而来。
“养的总归亲一点，外面带回来的谁知道怎么样呢。”
“呲...”是林方晴的嗤笑。
“我又不是你亲生的，林夫人，别把我说的那么重要，我在你心中有多少分量我自己知道。”
曾绪秋一惊，转头看她，不是亲生的是什么意思？
她一动，林母也就注意到她了，她精致的面容上出现了探寻的意味，眼下这个情景，可真是有趣，她微微转动身体，不着痕迹地正对上曾绪秋。
“绪秋，方晴叫你教得真好。”
她的意思很明显，曾绪秋，你流批，我好好的孩子被你带得会顶嘴会叛逆了，你看吧，给我个说法。
曾绪秋是来者不拒，管她明朝暗讽，全当是夸自己的，她有个好习惯，叫礼尚往来，既然长辈夸了她，那她也要奉承回去。m.dizhu.org
“阿姨您也不错，要不是您的‘悉心教养’，她可能还不会住到我这来，我跟方晴要感谢您成全。”
一箭双雕，林母的脸色很不好看，她深吸一口气，精致的面具隐隐有些开裂。
“当初就是为了你，她不回家，后来为了你，她出国，现在又是为了你，她跟我们决裂，林方晴，你知道你的感情有多荒谬吗多可笑吗，你到底图什么？”
林方晴平常的温和安静说是装的也不为过，她习惯钝化自己对周围实物的感受以求受到更少的伤害，本质上，林方晴是个如火般的女孩，她有不为人知的执着和热情，她是山巅上的独此一株，只等自我绽放，清风自来。
“我图她年轻貌美。”林方晴心一横，握紧曾绪秋的手，“图她名誉双收，家底丰厚，图她镜头前光荣无限，镜头后独爱我一个，好妈妈，这不是你教我的吗，爱了就去追，你不就是这样抛弃家庭的吗？”
林方晴的成长是迅速的，或者说曾绪秋鸡飞狗跳的生活将她心里头那些欲念全部勾勒出来，要什么，想什么，不就是少时恣意无限，老时岁月静好吗，今天跌了一个碗，明天因为曾绪秋不让她吃冰淇淋吵一架，后天又因为曾绪秋早上起来下意识的一个早安吻而气消，曾绪秋拍拍戏，她写写剧本，院子里多种一点山茶，不让曾绪秋上手，她自己再细心收拾一番，每天起来浇浇水，等春秋换季的时候翻翻土，夏天巴巴等着廊架上的葡萄，秋天偷吃了一个柿子，曾绪秋大呼小叫，说那是寒性的，不准她吃，她不高兴了，曾绪秋又只能巴巴地上来哄。
这样简单、有人气的生活，她们要的不过就是这样而已。
林母支着下巴，感慨林方晴如今已能独当一面，她的眼神很深，像是坠进了回忆里。
她真的不喜欢林方晴，从方父把她带回来的那天起。
方父说这是他堂妹的孩子，夫妻两个出了事故孩子没人照看，他看这个孩子可爱，就想抱回来养。
林母怎么会不知道，他哪里是想养这个孩子，他是想用这个孩子，用所谓的社会道德，给她织一张网，把她连人带心留下来。
她不答应，并且很强烈地反对，他们两个成年人的事，没道理把一个无辜的孩子牵扯进来，可是方父铁了心，怎么也不肯送走，孩子就放在隔壁房间，方父要留下孩子，又不会养，每天晚上林方晴哭得撕心裂肺，有时候饿了也没人喂上一口米汤。
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她不该受这样的罪，她应该在父母的宠爱下长大，应该在温暖的床铺中醒来，应该拥有木马和玩偶，有可爱的小裙子，孩子在隔壁哭，方父怎么也哄不好，其实他连抱也不太会抱，林母实在看不下去，把孩子接到自己怀里来。
这一抱，就是林方晴的整个童年，她不知道的是，她看似残缺不堪的童年，其实已经得到林母很多爱了。事情像是一个无解的圈，没有谁做错了什么，可是总有人在痛苦着，这个家在表面的平静和内里的畸形中走过了风雨飘摇的十一年，终于破散了。
其实对谁都是解放，不止是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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