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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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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多人长途跋涉前往台州的时候,气候还颇为怡人,不时有些微风拂过,阳光晒在身上,也只会让人心情愉快而已。沈潋更是借着这样的好天气,仗着自己的好心情,去给一众州县添堵。

可眼下已经是六月,恰好是少雨的时候,阳光热辣辣地浇在身上,偶尔有一丝的凉风吹面,可转瞬便被热流重新涌了过来。官兵们身着铠甲,深色的金属被太阳晒得热烫,更是煎熬难耐。沈潋已经尽量避开了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然而,临近中午的日光也实在是威力不小。

若不是倭寇还没有彻底从省内驱逐,沈潋甚至起了一觉睡到下午,等夜晚的时候再一日千里的念头。

车外的官兵们不时伸手抹去头上的汗水,车里的沈潋也少见的没有一个劲儿地往岳护身上贴,只是用右手撑着下巴,皱着眉头一片愁云惨淡。

牙疼是真的要命啊。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起来,沈潋一个北方姑娘实在是不习惯南方蒸笼一般的湿热,终于在奔波的路途中,命中注定地上了火。

自然,也不光是天气的原因。

牙疼到脸部扭曲的沈某人身残志坚地开发着心智的极限,终于在马车的一次颠簸中大叫出声:“苍天!你下个雷把吴东峰劈死吧!”

岳护正给她打着扇子,被她吓了一大跳,哭笑不得道:“你若是真想他死,指望老天,还不如指望将军来得靠谱些。”

沈潋幽怨地转过头,行将崩溃地说道:“吴东峰可是东南海一霸,以火器著称的葡萄牙人都得叫他一声大爷,以将军那几条破船,全撞沉了都未必能见到吴老大一面呢。况且死了一个吴东峰,还有徐迟和李页新,我们照样还得做小伏低伺候着。到时局面只会更糟。”

岳护疑惑道:“你之前不是想着让吴东峰来收拾李页新吗?为什么要变卦?”

沈潋简直想撞墙,“这个主意的前提是吴东峰归顺于我,可我左思右想,发现自己实在没有这个本事。人家是海上的大爷,想抢什么就抢什么,谁敢多说一句?凭什么想不开来接受朝廷的管制?他和徐迟不同,徐迟本质上还是个生意人,这位大爷可是个一心一意要跟朝廷作对,我拿什么招安?难道告诉他,你投了诚,我就让你来浙江随意抢劫吗?”

口若悬河之后,沈潋的气势顿时低了一大截,慌忙继续捂死了自己的右脸,疼得眉毛眼睛都皱在了一起,再也不敢说话。

岳护心疼道:“今日下午便能回了杭州,到时,你再同将军商量一番,一定能寻出个计策。眼下还是放宽心,再急又能如何,倒惹得牙疼。”

沈潋实在无法,只好点点头,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席将军那聪慧通透的脑壳上。

入城的时候,守城的官兵尽职尽责地将他们拦了下来,沈潋跳下马车,趁机松了松筋骨,岳护则谦和地将腰牌交给官兵查看。

沈潋的精神好了许多,看着久违的杭州城,一时兴起,便想着抛下众人,自己慢慢游荡回去算了,什么有的没的都干脆明日再说。

撩了袍子正要走,然而转过头便被一抹血红的披风惊得迈不出步子来。

席封平从夕阳的余晖里大步走了过来,铠甲尚未脱下,径直伸手将沈潋拥进怀里,面色愉悦地责备道:“不过四五百里的距离,竟生生走了五天,抚台倒真是娇贵。”

身后的席粲暗戳戳地翻了个白眼,心道:“四天前刚收到抚台动身的消息,自家将军便拉着兄弟们在城外挑了片空地照常训练,说是要适应适应不同的环境,归根结底还不是图个方便守人?但沈大人浩浩荡荡,哪里比得上报信的轻骑那般迅捷?果真是猪油蒙了心。便是望穿秋水,也不能直接让人家飞过来啊!”

沈潋被他的铠甲硌得生疼,伸手用了十足的力气才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痛苦地说道:“便是我想赶路,也要照顾别人的死活,你看看,跟着我的这些人,五日下来,身上都快褪了几层皮了。难道让他们顶着大日头往前赶吗。”

岳护刚同着齐一遥将队伍清点完毕,回头便看到沈潋费力从席封平怀中挣扎出来,心间顿时一紧,未经思考便拦到了二人中间。

席封平眼神暗了暗,神色分明有些不满,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继续说道:“等了你也有些日子,有些要紧事需要快些处理。”

沈潋一把将岳护推开,赶紧上前问道:“什么事?”

席封平得意地朝岳护一瞥,才悠然说道:“本月的军费需要尽快批下。军饷连着新购的几千架狼筅,需要库里支上九千四百两银子。”

沈潋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了他许久,一时也顾不上牙疼,掰着指头算了起来:“五千个兵,一人月银一两八钱,这是九千两的开支。四千架狼筅竟花了四百两?上次我们分明见过了,那东西统共也重不过七斤,不过是枝干和几处尖头是用铁打造,撑死了也就用了两万斤的铁,眼下一千斤的铁也不过是十两,你那四千架约莫也就是二百多两,多出来的银子又是怎么回事!”

席封平久违她这副嗜钱如命的模样,心情极为不错地摸了摸她的发顶,说道:“狼筅之上并非只有铁器,更是淬了毒,再加上工匠的工钱,自然便要这样多。狼筅制成之后便不易损坏,也算是一劳永逸之举。你还是快些把银子支了,我好同弟兄们交待。”

沈潋这才后知后觉地重新用手捂住了那颗蠢蠢欲动的后槽牙,一时不知道究竟是牙疼更难以忍受,还是看着银子水一样地蒸发掉更招自己肉痛。

席封平则不管不顾地揽着她的肩,朝巡抚衙门走去。

席粲朝岳护望了一眼,不敢耽误,立刻跟在二人身后。

岳护眼中神色莫辨,齐一遥见他奇怪,上前提醒道:“我们也快些回去吧。”

岳护只轻轻应了一声。

沈潋明知席封平这混蛋是在趁机占自己的便宜,但念在他那封勉强算是情谊深长的信,本想着不同他计较,可无奈自己根本不是吃亏的性子。想了想,用空出来的左手拍了拍他搭在自己肩上的蹄子,郑重地说道:“眼下我也有个问题要你来解决。若是你能替我搞定,军费我自然会批。若是你也没办法……军费只好靠你自己卖身来赚了。”

席封平面色不变,悠然道:“你说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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