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2/2）

莫兰笑时一定低着头，弄得我也很不好意思。此情此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李梦便又一次举起速写本，只写一个字，夸。

“很漂亮的裙子，称你。”我说。

“谢谢！”莫兰说道，“随手从衣柜里抓出来的，在医院没放那么多衣服。”

“总觉得你比我还要年轻啊，给人那样说过没有？”

“看上去很小？”

“嗯。”

“经常。”莫兰笑道，“也不一定都是好事情，看上去年轻的女孩，无论做什么工作，都得多加一倍的努力，不然总有人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好。”

“偏见。”我端起茶杯说道，“我认识十五岁就敢勇敢和变态分子作斗争的女孩呢。”

李梦掩面眯着眼睛笑了。

“要是说错了您别怪我。”莫兰小心谨慎的发问，“那位混血朋友真的不是您的恋人？”

“高攀不起呀！”我说，“但我的女友一点也不比她差。”

莫兰望着我，似乎在等我继续说，我想，就从这里开始说好了。我要说的可是你女儿的事情啊！我在心里想，真是奇妙。

“前些天的时候，她离家出走了。”我对莫兰说起恋人的事，莫兰一定不晓得我说的是她未来的女儿，但我对着明知是恋人母亲的人说起这些事情，心里面一阵阵的别扭，像是满肚子怨气找到岳母抱怨，“一开始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才想明白。”

“难道碰到了什么危险……”

“不，还没到那种程度，她留了字条给我，说觉得和我走到头了。早上起来一看，人也不见了，家里所有她的东西都搬走了，明明昨天晚上还在聊要穿什么衣服的事情……”

“唔，那一定不好受啊。”

“是不好受。”

我这才喝两口红茶，莫兰则撕开独立包装的奶油加进红茶里，又用银色的小镊子夹起一块方糖丢进去，一点声音也不发出的用茶匙搅拌起来。

“我不想给自己辩解。”看着莫兰，好像看到了恋人似的，“都是我的问题，这我一清二楚，不管难过还是不好受，都是我自作自受，从很早以前就该意识到的问题，我选择视而不见，追根溯源的说，是我一手造成了恋人的出走。”

莫兰依旧搅拌着红茶，我接着说道，

“我相信我和恋人还彼此喜欢，可能更甚于喜欢，正因为如此恋人才会走。因为她不再有喜欢我的理由，也就是没有了做这件事的正当性。她可以继续和我在一起，为欢喜，或者为别的什么，但她没有必要这样做。”

咖啡厅里人并不多，也还不到过了主妇们的采购时间，还不到上班族下班后的购物时间，我们正好处于两个高峰期中间的空白期。商场里人流松散，咖啡厅的音乐也比平常听得更清楚了，卡朋特乐队的close to you那张专辑。一直觉得理查卡朋特有点像吸毒过多以后的马克汉密尔。店员无精打采的坐在柜台后面发呆，除了我和莫兰还有一边的李梦，咖啡厅里一个客人都没有。

“也许并不是这样。”

沉默许久，莫兰把完全浑浊了的红茶捧了起来，慢悠悠的喝上一口，她说，

“是不安，很强烈的不安，因为坚信着什么而产生的极为矛盾的不安。”

“的确矛盾啊。”

“正因为如此，您的恋人才离开了也说不定。也是正因为如此，我才会犹豫……不是对这段感情的犹豫，这么说来您怕要笑我，先生是我的梦中情人，我坚信这一点。”

“而正是因为坚信所以才会犹豫，呃，对感情坚持而对人生犹豫？”

“愿意听我啰嗦几句？”

“没什么比在咖啡店里听别人啰啰嗦嗦的讲故事更有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