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医院（2/2）

“怎么了？”他将纸条拿起来，轻轻地问了一句。

“我这张上怎么写的是306看诊啊？”俞初彤的语气有些焦急，“这不是医生要干的事吗，你那张呢？”

晏宁将纸条翻了过来，上面明晃晃地写了几个字：“303查房。”

“……反了。”俞初彤道。

的确是反了。

晏宁想了想，将纸条和俞初彤交换了一下，纸条刚刚到了各自的手上，就见面前的小护士突然抬起了头，死死地盯住了他们手上的纸条，同时口里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声音。

这个场景实在是有些诡异，以至于俞初彤浑身都打了个哆嗦，不自觉地躲到了晏宁的后面。

很快，她就后悔自己做了这个动作。

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般，小护士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抹怨毒的神色，紧接着，俞初彤就眼睁睁地看着她站了起来，然后以一种呆滞而机械的步伐，一步步地走出了值班台，朝着她走过来。

“怎……怎么办啊？”俞初彤吓得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她要干嘛？”

晏宁皱了皱眉，果断地将纸条又交换了回来。

下一秒，小护士果然僵在了原地。

“看来纸条是对的。”晏宁看着她慢慢地走回了远处，又低下头恍若无事地写起了东西，轻声道，“就照着她说的做吧。”

“……好。”俞初彤捏紧了手里的纸条，应了一声。

“303和306隔得不远。”晏宁拍了拍她的肩，“有事叫我。”

眼见着俞初彤的背影消失在了病房门口，晏宁才深吸了一口气，拧开了303病房的门。

这家医院虽说设施老旧，可是医院的环境还算可以。病房是两人间，配了一个单间的厕所，还有一个小阳台，用来给住院的病人晾衣服。这会儿，阳台的门紧闭着，露出了外面有些浓郁的夜色。

303的病房里，住了两个看着气色就不太好的老人，晏宁走进去的时候，两人都在沉沉地睡着。其中一个的家属正坐在一旁，低头削着苹果。

大约是动静，她抬起了头，浑浊的眼中露出了有些渴望的光芒。

“医……医生，您来了啊。”

“嗯。”晏宁抬手又把口罩往上拉了拉，走到了她的边上，拿起吊瓶杆上挂着的单子，一面签下自己的名字，一面状似无意地问道：

“今天的状态怎么样？”

“挺……挺好的。”女人咧开嘴笑了笑，像是有些欣慰，“比昨天好多啦，今天他还跟我说，要吃苹果呢，这不，我就给他削了一个。”

“这样啊。”晏宁将笔收了回去，插进了口袋，“那挺好的。”

“嗨。”女人低下了头，“就是这两天……天气不大好，要是好的话，我还能推他出去晒晒太阳。”

“嗯。”晏宁皱了皱眉，一面走到另一边的床边签字，一面跟她搭话，“这两天天气的确不好。”

“可不是嘛。”女人道，“阳台上的花都有些蔫啦，衣服也干不了，唉，真希望这雨快点停。”

“是啊。”晏宁的脚步顿了顿，“太阳出来了就好了。”

他其实不太擅长于聊天，尤其是和陌生人，可是对着这女人，却展露出了罕有的耐心，哪怕话题只不过在围绕着毫无营养的天气打转，也坚持地把对话进行了下去。

这其中当然有同情的成分，但是更多的，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女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就跟他搭话和聊天，这其中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可是，他说完了这一句话之后，女人却没有再接他的茬。

晏宁皱了皱眉，是他说错话了么？

他想了想，再次走到了女人的面前，试探性地叫了她一声：“阿姨？”

下一秒，女人就抬起了头，露出了与最开始一般无二的神情和笑容：

“医……医生，您来了啊。”

晏宁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慢慢地道：

“今天状态怎么样？”

“挺……挺好的。”女人咧开嘴笑了笑，依旧是一模一样的欣慰笑容，“比昨天好多啦，今天他还跟我说，要吃苹果呢，这不，我就给他削了一个。”

重复的对话，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