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1/2）

沈家开设的勾栏院, 放眼整个不言归都是排得上名号的, 楼里的姑娘身价都不低，平日里来的客人也就点一两个作陪。

结果今天, 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整个楼里姑娘公子们，但凡没有接客的，都被集合在一处，排着队等待进入一间上等包厢。

客人们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排场, 能请动所有的姑娘，他们朝楼里的姑娘们打听，姑娘们娇笑着回答道：“客人有所不知，那包厢里坐着的，是我们的少东家。”

而此时被客人们议论纷纷的沈游正优哉游哉地坐在包厢内品美酒、赏美人, 完全不知道外面已经把自己传成怎样的风流浪荡子。

沈游思量着，郁冥或许喜欢男孩子，就叫楼里的小倌们先进来，站成一排让郁冥挑选，“徒儿瞧瞧，可有能入得了徒儿眼的？”

郁冥眼角抽了抽，这群小倌确实各具风情, 其中还有一人与沈游有几分神似, 只不过正主就坐在他身边, 郁冥怎么可能对他人动了心思？

沈游见郁冥没有丝毫兴趣的样子, 不免有些遗憾, 他随手指了个相貌乖巧清秀的小男孩，让他坐在自己一旁侍琴，余下的小倌都被他挥手屏退。

小倌瞧着沈游气质出尘，就奏了一首潇湘水云，说实话沈游自己也挺喜欢这首古琴名曲的，平日在乐游峰上时，偶尔也会弹奏，彼时郁冥就坐在他身旁弹剑相和。

沈游跟着小倌的琴曲拍子敲了会儿桌子，忽然想起来此行的正事，这种正经的曲调着实与烟花柳巷有些违和。

沈游摆了摆手，制止了小倌，道：“换一首罢，你可会弹春江花月夜？”

春江花月夜这种曲子曲调更明快一些，楼里喜欢听的客人不少，小倌自然会弹奏，他当下指尖一转，琴上的调子便变了。

这下沈游满意了，他朝老鸨点点头，示意可以继续了，这次鱼贯而入的一群千娇百媚的女子，这么多漂亮的姑娘站在一起，宛若群芳争艳，若是换做他人，只怕早就心动了，可沈游瞧了瞧郁冥，依旧是冷着一张脸，面上没有丝毫波动。

一连换了几波姑娘，郁冥都无动于衷，就连老鸨额上都起了一层冷汗，这小少爷的徒弟也太难伺候了，她们楼里的姑娘，随便拿出一个放在外面都能当台柱子，迷倒万千男人，结果郁冥却始终不为所动。

沈游也开始怀疑自家徒弟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或者是他幼时就见过仙界第一大美女霓云，所以眼光就要高出常人许多。

沈游想了想，招来老鸨，让她将楼里的花魁叫来，论容貌，这花魁定然比不上霓云，但她经历的风月多了，眉眼间尽是风情，只是一个眼神，就能勾人魂魄。

这花魁见过的场面多了，是个人精，她一眼就瞧出郁冥对沈游的心思不寻常，花魁心中通透得很，高位者的事情不是她们这种风尘女子可以插手的。

不过有一点花魁看得出来，被觊觎的少东家本人并不厌恶那冷面的紫衣男子。

花魁心思一转，笑道：“少爷，奴家新近排了一支舞，跳给您和这位公子观赏可好？”

沈游因为郁冥的无动于衷而有些挫败，他沉浸在“徒弟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很可能掰不回来”的悲伤中，也没太在意花魁说的话，只胡乱点了点头。

郁冥皱起眉，刚想制止，却见花魁指了指坐在沈游身旁侍琴的少年，又道：“这支舞虽好，但却需要技艺精湛的琴师辅之，他的琴艺尚不足以撑起这支舞。”

沈游闻言挑了挑眉，笑道：“是吗？”

花魁朝沈游盈盈一拜，道：“少爷有所不知，奴家这支舞名为‘凤求凰’，他年纪尚小，不懂得情丨爱之事，故而弹奏不出曲中的意境。”

沈游似有所觉，不过还是顺着花魁的话问了下去：“姑娘觉得由谁来当这琴师比较好呢？”

花魁嫣然一笑，将目光转向郁冥，道：“奴家瞧着这位紫衣公子就再合适不过了，不知公子可愿助奴家一助？”

郁冥上一世辗转流离，性命尚且难保，更遑论琴艺了，若是放在上一世，他的琴技是绝对拿不出手的，不过这一世与沈游相处久了，琴棋书画的技艺倒也学了不少。

别的不说，单说这“凤求凰”，沈游就曾手把手教过郁冥，彼时沈游心中有牵挂，弹奏出的琴曲辗转反侧、满是情思。

那时的郁冥尚不能懂得沈游琴音中蕴含的意思，如今想来，此时的他却与那时的沈游心境颇为相似，只不过沈游选择远观，而郁冥则势要将心中之人采撷到手。

侍琴少年躬身退出包厢，郁冥起身坐到沈游身边，指尖勾住古琴琴弦，琴音在房间中弥漫开来，花魁巧笑倩兮，一甩水袖，舞步轻盈，几欲迷乱人眼。

与沈游相比，郁冥的琴音中除却情思，更多了几分侵占之意，他的目光半分都未曾落在花魁身上，只直直地看向沈游。

一曲终了，花魁躬身退走，只留沈游和郁冥两人在包厢中，沈游静默良久，这才开口道：“你有三个音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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