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04（1/2）

圆月流泻着柔和的光晕, 御花园中的灯火熄灭几盏，更显月华如练。

舒暖微微出神, 偏头盯着沈微微的裙角，上面绣着碧绿的荷叶，在水波中微微摇荡, 温柔又多情。

可是今夜过后，这个女人就要死了。死的很惨, 连葬身之地都没有。

舒暖思索一遍今夜的行动, 确保万无一失，又看向兰心的方向。

不知绿萝有没有找到机会转告她，让她找个机会提前离开，不要掺和今晚的事情。

她心中惆怅无极，亦抽不出空听身边人说了什么，直到皇帝冷冷清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才唤回她的思绪。

原是皇帝生气了, 舒暖偏头看向站在自己位置上, 手足无措的张才人, 微微一愣，询问沈微微：“怎么回事儿？”

沈微微翻了个白眼：“你的耳朵长哪儿去了, 神游太虚呢！”

“这宫女出身就是不行, 大团圆的好日子，非要念几句唧唧歪歪的酸诗, 哭哭啼啼的, 想家, 想家里人，不晓得的还以为是皇家怎么着她了。”

“若不是太后和陛下抬举，她一个宫女，焉能在这儿说话，不思感念皇恩，非要折腾！”

舒暖下意识看向张才人，想起昨日早上自己说的话，自己还没曾言语，张才人竟然抢先她和蒋琬迩两个四品美人前头炫耀。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想要压舒暖一头，念了舒暖的话，让舒暖无话可说，在今夜丢脸，最好是彻底失去圣宠。却不知她写的是什么，竟然让皇帝脸色黑沉如此，生气到这个地步。

若只是说几句思乡，皇帝和太后，总不至于这般生气。

还不止是皇帝，这满殿的宗室皇亲们，脸上的神情也有几分微妙，乃至于太后坐在哪儿，神色难得跟皇帝一样难看。

太后的处置先皇帝一步发出来，她道：“张才人久侍深宫，依旧不懂规矩，看来是没有调教的必要，只是这佳节中秋，也不好见血，送去掖庭吧.”

“太后饶命……”

“是。”没有人提出异议，也没有人为她求情，唯有几名太监匆匆忙忙拖着张才人走开。。整座团圆亭内，回荡着张才人悲苦的喊叫，绝望而又凄厉。

舒暖背后出了一层薄汗。

这些日子以来，她穿梭于安乐宫和御书房，皇帝待她极好，险些令她忘了后宫险恶。

这座看似平静的深宫，不知在什么地方，就有要命的野兽。

舒暖的目光转向薛樱，在满殿神情苍白惊恐的女子中，她格外悠闲，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幕。薛樱之父乃三品京官，对宫中之事应当有所了解。

那日她和张才人一同离开，不知是不是对张才人说了什么。

舒暖轻轻叹口气，一语不发。

张才人想要压她一头，获得皇帝的宠爱，却不想做了旁人手中的靶子，将自己赔出去。

这事儿她管不了，也不想管，张才人这点儿坏心思罪不至死，只求她能熬过掖庭的苦楚，说不得还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若是熬不过去……那便没有法子了。

值得在意的，该是薛樱。不过是看着张才人的一点儿小心思，便能将人害到这个地步，薛樱的心志手段，非常人能及。她本就是个聪明人，最初见面的时候，就知道拿蒋琬迩当枪使。

蒋琬迩受了责罚，她能屈能伸，二话不说找舒暖道歉，成功避过责难。

舒暖觉得当真没有看错她，八个姐妹家里长大的姑娘，的确不可轻视。

只不过，似乎也与她没有多大关系。

今夜之后，则满殿的妃嫔，都跟她再也不是敌人。

皇帝那样聪慧，定然知道是她所作所为，在除掉沈微微的时候，想必很难放过她这个知情人。皇家的颜面，太后的尊严，太重要了。

舒暖默默闭上眼睛，不去看被拖走的张才人。

太后不悦道：“真是晦气！好好的节日，就被这么给贱人搅和，哀家也没那个心思继续听吟诗了，陛下若还想听……”

“母后不愿意，那便罢了，”皇帝淡淡截断她的话，“朕也没心思，就如此吧。”

太后便趁机道：“刚才只沈婕妤一人念了诗，今日到的胜者该……”

“母后。”皇帝看她一眼，“您若如此说，那便继续吧。”

太后被他噎住，只得作罢。

方才自己亲口说的没心思听下去，若现在就反口，她还丢不起人。

只恨那张贱人，打乱了她的计划。

接下来的半夜，亦无人敢多说话，人人都安安静静的推杯换盏，好似张才人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绿萝悄声走到舒暖身后，对她道：“主子，我已经告诉兰侧妃娘娘了。”

舒暖点了点头。

看着绿萝几人，她心里头有点难过，今日之后，主仆缘尽，只希望她们能有个好去处，跟一个好主子，不必继续吃苦受罪。

舒暖知道，一心只想复仇的自己，有几分自私，对不住这些为自己好的人。

可她辛苦这些年，都只为今朝，岂能放弃，怎么舍得放弃，怎么能够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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