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阿哥(1/2)
四月桃花正开, 弘历骑在小红马上, 只觉得今年为了家国天下, 不得不辜负圆明园中的春色了。岳钟琪跟在弘历身边, 略一躬身, 道:“往西北行进路途遥远, 皇上还是乘车为好。”
“岳大人都能骑马, 朕这个更年轻的却要去乘车,没有这个道理。”弘历向来不喜欢坐车,尤其富察玉竹不在身边, 他就更不会去坐车。还不如骑马看看周遭的风景,和这些沙场上的将军们打在一起。
岳钟琪也不再劝,手握缰绳, 紧跟在弘历身边。
作为乾清宫侍卫, 富察傅恒理当跟在弘历身边,作为本次出征的先锋, 富察傅恒更该跟在弘历身边。可是他今年来养成了寡言的性子, 只默默跟着, 却一句话都不说。
弘历知道, 当年傅恒年幼时去围场行猎, 抢先一步射出箭去这件事儿给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无法复原的创伤, 想来事后富察家从叔伯到兄长,都轮番教训了他。
“傅恒。”弘历拽了拽马缰,等着傅恒跟上来。
富察傅恒恭敬说道:“皇上有事吩咐?”
“第一次出征, 怕么?”
傅恒看了弘历一眼, 好一会儿才回说:“大哥说凡事都有第一次,经历过了,就不会怕了。”
“说的好。”弘历扬起头看着远处蓝天与青山接成的一线,笑道,“朕其实觉着你很幸运。这次准噶尔内乱,三败俱伤,我大清几乎是坐收渔利。”
富察傅恒略一犹豫,道:“皇上当真觉着这次出征能坐收渔利?”
“你不这样想么?”
“臣记得伯父曾经说过,准噶尔人向来好战,不战到最后一刻,决不会认输。”傅恒稍作停顿才下了结论,“臣以为,此战胜的不会太容易。”
‘终究还是年轻了些’,弘历在心里感叹着。“当年噶尔丹做大汗时,准噶尔人的确是不胜无归的,可现在不一样了。阿睦尔撒纳和达瓦齐各怀鬼胎,原本拧成一股的绳子,现在硬生生变成了三条细的,你说还能做什么?”
傅恒犹豫着点了头。
“之前朕听岳大人转述你的话,觉着你说的有理。”弘历刚才否定了富察傅恒,现在自然得给颗甜枣,“你觉着阿睦尔撒纳和达瓦齐,哪个最先归降?”
富察傅恒回说:“臣现在说不准,兴许要打一仗才能知道。”
“其实不论谁先归降,终究还是会反。说不定那个后降的更加可靠。”
“皇上真的这么想?”富察傅恒毕竟年轻,还吃不准自己的猜想有几分可能是准确的,“臣当时只是胡乱说说,以为做不得数。”
“朕也希望他们来降时带着真心,朕也必以真心相待,什么亲王爵位,赏了也并非大事。可惜人心难测,尤其这种关乎权利、地位的大事,若无反复,朕若不打的他们心服口服,别说他们心里堵着一口气,就是朕,也会寝食难安,生怕什么时候还会再出乱子。”
富察傅恒瞧了弘历一眼,只觉得做皇帝实在不是一件简单容易事,那个位置也的确不是谁都能坐稳当的。
五月初,大军进了热河,在避暑山庄行宫稍作休整。弘历骑了一路的马,进了烟波致爽殿后,迫不及待脱掉靴子,歪到了榻上。
李玉跟了他许多年,深知主子脾气,从柜子里捧出一张毯子,轻轻盖到了弘历身上。
“回头儿有折子从京里送来时,你先放去书房,朕眯瞪一会儿。”
“是。”李玉知道皇上是真的累了,悄声退到殿外,带上了殿门。
弘历这一觉睡的很沉,梦里岁月静好,他和富察玉竹在宫中一座有山有竹的院子里弹琴作画,仿佛那些惹人厌烦的国事一下子都不见了,他不需要想究竟是阿睦尔撒纳先投诚,还是达瓦齐先投诚,他们两个若是投诚了,还会不会反。
正如弘历所说,他们进行宫还没到一个时辰,京里的八百里加急就送来了,折子很薄,想来没有太多事需要皇上处理。李玉依照着弘历的吩咐,将奏折放到了书房的书案上,只等着弘历醒来再批阅。
日渐西沉,烟波致爽殿里的光有些昏暗,弘历迷迷糊糊坐了起来,将身上的毯子扔到一旁,蹬上靴子,走到茶桌前面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清清凉凉又有一丝苦味的茶下了肚,他立时清醒了。不过他没有急着往殿外走,又坐了下来,双手交握,享受着最后一刻的清净。
“李玉!”抖擞了精神后,弘历高声喊李玉进门,而后问道,“京里有折子送过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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