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1/2)
看到这,濂承想起来,去年十月,他府上确实有一客卿失踪。
那人投奔濂承时日不长,平时谨言慎行,但凡开口便很有见地,濂承还挺欣赏他的,却在去年下元之后忽而没了踪影。当时濂承也派人寻过,但此人脾性有几分古怪,不常与人来往,故而也没什么太多人在意,最后不了了之。
直到半年后,才有人在北边听说了他亡故的消息,但也只是知道他尸首漂到了北边,被北方的土地神发现给他收殓了,但他怎么死的,又为何漂往北边,却谁也不知道。
现在想来,大约便是那时遭了甘成颂等人的毒手了。
后来乌北钧回来以后,发现乌江流域常常出现些不知何处飘来的鱼类,便知甘成颂可能已经疑心他了。后来濂承和洛子渊上报白特之事,他才猛然惊觉,白特变异,说不定于怨气喂养有关。
但那时候甘成颂等人已经草木皆兵,对他监视愈发严密,消息无法传出。乌北钧无法,便只能用“归魂”这样的法子,将多年暗访所得传出。
但他选这个法子的时候,其实并不知道这段记录会落到何处,又被何人所得。当时的情形,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赌一个“天道无亲,常与善人”,送出一个不甚清醒、疯疯癫癫的半魂,盘桓在流坑周边不肯离去,直到那日见到董氏,无端激发了身上的凶性。
乌北钧在归魂珠中,放了一段关于阵法的完整记载,与那日慧觉所述几乎一致,唯有一处不同,便是归魂珠中所见的阵法,每个周围都有六尾蛟,分别盘旋于上下四方,看不明白是镇守还是什么别的用途。
除此之外,归魂珠中另有一本册子,上面详尽地记载了这五十年来乌北钧探查的每一处阵法的详细地址以及形态,还有一本台账,上有甘成颂五十年间来往神官的记录。
待濂承细细翻阅完其中所有记录,已是次日巳时。高阳斜照在庭院中,水榭之上泛出波光。
如意端了米粥和炊饼进来,濂承问他无器情况,只道尚未醒来。濂承犹豫了片刻,也没用饭,便跟着如意去了无器的房间。
他看了一圈,确定无器伤已经无碍了,又去往周遭探查了一遍,确定无细作窥视,已是午后。这才松了松精神,嘱咐如意盯着点,准备休息一会。
不料还未躺下,如意便来敲门,道濒水神君醒了。
濂承脚不沾地地去见了乌北钧,花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将“归魂”珠记载之事中尚存疑处,一一询问清楚。
接着,濂承抬手捏了个诀,便要为乌北钧疗伤补魂。
不料乌北钧却不肯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首道:“清洪君在上,臣苦守乌江五十载,终能将此事托付,不令真相尘封,忠良蒙冤,也算是为苍生略尽了些绵薄之力,已无遗憾,是生是死都无所挂碍了,而清洪君之责,从今日方才起头,往后还有无数艰险等着您,臣不能为君分忧,又何敢劳君耗神劳力为我补魂。”
濂承动容扶住他,“北钧,如今这段记载,几乎是我们破局的关键。你冒死将其带出,如今却……”
他话音未落,房门突然被推开了,“哥哥,”无器被如意扶着走进来,道:“我说不定有办法。”
濂承皱眉,看了一眼无器的腹部,确定他应无大碍后,才问道:“你怎么来了?”
无器看他神色不悦,也没敢废话,开门见山道:“清洪君可还记得,那日在龙兴山腹内,老黄龙曾教过我三段玄金铃的咒言?其中有一段,便是固魂的。何不让我试试?”
乌北钧询问道:“这位是?”
濂承看无器寻了把椅子坐下,便收了目光,淡淡道:“北海龙君的四公子,禹无器。”
乌北钧醒来之后,董氏已将近日之事捡着重要的和他说了,此时闻言,忙拱手行礼,“先前多谢禹四公子出手救了流坑董氏一家老小。北钧无状,神智不清冲撞了公子,还望海涵。”
无器此时对这位疯疯癫癫的乌北钧带了敬意,已不似在乌江之上初见的厌恶,撑着身子站起来拱手回礼,“神君客气,折煞小子了。”
乌北钧继续道:“禹四公子不必劳神费力了,我贸然动用‘归魂’密咒,已是风中残烛,加上我原本那具身躯已被甘成颂五马分尸,如今我是哪里都回不去了。”
濂承一惊,顿时怒从心来,“你说什么?五马分尸?”
乌北钧却释然一笑,“清洪君不必动怒,若是异地而处,我只怕下手比他更早。昨日开始我身上撕裂似的疼,今天一醒来便感觉到另一半神魂已不在了。”
濂承压了压心中的怒火,半晌,才无奈叹道:“我给大龙君传信,看看是否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乌北钧却是摇头:“此时四渎情形不明朗,还望清洪君慎重。本来‘归魂’就是两败俱伤的法子,不必再在臣身上耗费心力了,更不要为了臣一己之身打草惊蛇。”
无器看濂承神色,忙接话道:“乌神君,不管有没有用,好歹试一试。这闵阳大道君的金铃也是上古神物,说不定能对上你的症。”
乌北钧又摇了摇头,带了几分自嘲的笑,轻声道:“多谢禹四公子好意,且不说有用没用吧,我若补这一半残魂,少不得要睡个好几千年。当年我为局势所困,不能给六娘一个交代,如今神智清醒了,好歹让我陪她走完这最后一程吧。”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