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藻之舞（四）（1/2）

金英轻笑一声，“现在你想起来了吗？”

曲承卓只觉得一阵战栗从脊椎开始蔓延至全身，让他手脚发麻，这些人竟然什么都知道！

他甚至想不起是从何时开始日日被噩梦缠绕着，就像弥天的灰烬织成一张沉重的巨网将他困在其中使他难以呼吸，无尽的黑暗中那些可怖的阴影亦步亦趋，影影绰绰。他当然记得他几年来背地里对姜银城做过的手脚，但这些是对方不可能知道的…….

“不是的，不是我做的，我和他只是许久不见了，叙旧而已！他在哪？”他尽力维持着理智，但声音已因为过度紧张变得干涩尖锐，“让我见他！”

金英冷哼了一声，“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恬不知耻的人，你不会以为他在受过这种对待之后还会原谅你吧？”

“他都知道了？”曲承卓心头一凉，喉头也随之一哽，接着说：“我可以解释，我是有苦衷的，我没有办法！让我见他，他会理解我！”他试图继续辩解，把责任归咎于痛苦寂寞的童年，归咎于母亲对自己的严苛和辱骂，还有那个与母亲结合却没有一天真心爱过自己的父亲，甚至还有成长过程中受到的冷眼和嘲讽。姜银城一定会相信他，残酷并非自己的本性，而是社会不公正的结果。

“你的苦衷啊，是想说你父爱缺失的童年，为情所困的糊涂母亲？还是虚伪的家人？周遭的冷眼和歧视？是被命运捉弄而误入歧途，这样廉价的故事在监狱里要多少就有多少，我早就听腻了。”

“不，不是的，我是被逼的，那不是我的本意！”曲承卓面容变得扭曲可怖，从那污浊的眼角挤下一行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膝盖一软整个人就顺着墙面滑了下去。

“哦？”金英像是觉得他的表演非常有趣，弯起嘴角，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扶手椅上的人，“那你说说，是谁指使你的？”

“是割喉杀人魔，”曲承卓哽咽了一声，“是他逼我的，如果不照他说的办，我的性命堪忧！我还有个孤苦无依的母亲，我别无选择！”

扶手椅里的吸血鬼饶有兴致地吐出一串烟圈，意外的收获让他的眼中浮现出如同月光石一般的奇异光芒。

金英：“你的意思是说你见过那个人？”

曲承卓摇摇头，“没有，我收到了一封信，里面写了他的指示。”

“那信还在吗？”

曲承卓摇头，“看完我立刻就丢进了碎纸机。”

“你是说，绑架、殴打、下毒，都是割喉杀人魔教唆你做的，并不是你的本意？”

曲承卓瞪圆了眼睛，“你说的没错，姜银城过去的丑闻吸引了那家伙的注意，我想下一个可能就是他了吧。”

“那香烟里的水银呢？”

“香烟也是那人寄给我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他让我每日在他屋里吸上一支烟，吸完就离开不要停留，我只是照他说的办而已。”

一派胡言，金英心中冷笑着，但还是耐心听完，缓缓踱步回去， “呵，教唆啊，真有你的啊。”

曲承卓本就已经遍体生寒，听了他这话全身不由得一凛。

“不过算了，就这样吧。”金英悠然自得的就着另一人的手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像是在征询扶手椅上费迪南德的意见，“理由什么的根本无所谓吧，接下来才是好戏呢。”

费迪南德的嘴角终于浮现出一抹愉悦的笑容，“你不会觉得，因为有人指使，你就不必受到惩罚吧。”

“放了我！我会去警察局自首。我承认我拘禁了他，我会受到法律的惩罚，这样你们满意了吗？”

离他不到两米距离的地方，几只喙头蜥已经吃光了同类的肉，用那异类的眼珠观察了他半晌，便慢慢的挪回了角落里，而对面牢笼里的一只壮硕的科莫多巨蜥正用邪恶的小眼睛窥视着，迈着粗壮的腿，不慌不忙的朝他爬行，这家伙的身长几乎三米开外了！

费迪南德欣慰的说道，“哦，看来莉莉丝对你挺感兴趣的。”

这头离铁网最近的科莫多巨蜥就像听懂了人话，不断向前缓缓移动的途中，不停地吐出沾满细菌和毒液的分叉舌，下巴上滴着恶臭的口涎。

“别怕，这种动物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一看长相就不怎么聪明的样子，当然这是在他们吃饱的情况下，一旦闻到血腥味，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它们原本一餐能吃比自己体型还大几倍的猎物，当然，被圈养之后是不可能这样做的，莉莉丝已经得有一月没有进食了，刚刚那一块肉啊，只能算是开胃菜。”

曲承卓愣住了，但很快领会了这言外之意，他们根本没打算轻易放过自己，即便自首接受法律的制裁，最多不过判上几年，而且当中还有辩护的余地，对于这样的结果，这些人恐怕不会满意，而且看样子他们能轻而易举的找到自己，就像噩梦中的阴影一样亦步亦趋，挥之不去。

正预谋抛出新的筹码时，两间囚室间突然垂直落下两面铁网，将这里和对面囚室之间的空间连通在了一起，接着，对面牢笼的门打开了。那一身硬皮的怪兽立刻敏锐的察觉了这一点，开始向门口走去。

曲承卓脸色骤然变得铁青，他紧靠着墙面，手里四下摸索着，却只抓到一把松散的木屑，“你们想做什么，他会吃了我！你们想杀了我？”

费迪南德握紧手里的皮鞭，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倒也不是不可以。”

※ ※ ※

清晨姜银城醒来的时候便发现床前的台灯亮了一宿，而一旁触手可及的地方，就是黄德文那张英俊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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