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1/2)
应曦藏花多年来,从未见它像此时这般异象丛生。
既然它选择在此地冒出白练似的雾气,冥冥中便与他们要寻找的花海有了关联。
云卿顺着应曦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回目光,落在他指尖,意义不明道:“手,没好全?”
应曦没听明白:“啊?”
“都好了。”思索了下,应曦才举着横了疤痕的手在他眼前晃悠,“就是丑了点,过几日还是两只活蹦乱跳的手。”
云卿沉吟片刻,没再追问。
“我知道了。”应曦压低嗓子,故作深沉拖长了尾音。成功引来云卿侧目后,突然笑起来,“云卿莫非在担心我吗?”
他如今满心装着目的地,也不等人答,就弯着眼跃跃欲试:“我们去探探那地方?”
云卿看他一会儿,颔首应道:“嗯。”
白花所指之处掩埋在乱草中,被小而密的野花覆盖,看不真切。
应曦迫不及待拨开杂草,那处显出一汪湖。
或许不该称之为湖,不过井口大小,漾着圈圈波纹,天然洞口。
聚过来的梁岐探头看了一眼。
“跳下去吧。”梁岐忽然道。
话未落音,他已抬脚触及水面。水面宛如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他吸了进去。
应曦哪见过这场面,托着惊掉的下巴叫起来:“我可以先下去吗?”
得到云卿默许,他忙不迭地一脚踩上去,霎时天旋地转。仿佛落入无底深渊,双手空抓,不着边际。
掉在花丛的时候摔了个正着。应曦揉着屁股站起,目之所及皆为红焰,像要烧到衣服上似的。将陆续进来的几人包裹其中。
星罗棋布的艳丽花朵,其色鲜红欲滴,花瓣反卷似龙爪,故名龙爪花。与神仙赠予的那朵是同一品种。
应曦听闻,梵语里这种花是叫作曼珠沙华的。他过去只在探秘乱葬岗时见到过。
他胆子说大不大,说小也确实不小。平生酷爱瞎窜,那乱葬岗被传得神乎其神,他便叫上几个同窗,挑了个黄昏溜过去。
荒坟遍地,旁斜插数朵,红似血泪滴落,形又似托起的手掌,仿佛向上天乞求着什么。
倒和小壹之前比划的相差无几。
此处的曼珠沙华,漫山遍野,红毯绵延不绝,人行火焰中,如在画中游,汇成彼岸之海。
不等应曦好好欣赏,就听见花海深处传来低沉嘶哑的粗喘,由远及近,由近到远。闷如斧锤,一下一下,震得人头皮发麻。
来不及反应,浓黑阴影中,骨头刺穿了皮肉的人形物拖着藕断丝连的肢体,缓缓现形。
它们脖颈以一种扭曲的方式歪折,喉间咕咕叽叽,往外冒着腥臭绿汁。墨绿的舌头如一条肉虫,将断不断,吊在嘴边。
妈!呀!
应曦猴似的飞窜至离这群怪物三尺远,宽大衣摆簌簌蹭落了不少纤长红瓣。
腥咸苦涩的气味如同尖刀,插进脑中,搅和得天翻地覆,臭不可闻。
他吓得不轻,脸都快皱成一团了,蹲在花丛里,手挡在额头上,当那怪物看不见他。
云卿和梁岐那头更可怕。里三层外三层,被怪物叠罗汉似的围了个密不透风。远远望去,只见腐烂头颅攒动。
这就是小壹所说的妖怪?
同样是妖怪,怎么妖比妖,气死妖呢!偏生长成这幅样子,看得人眼睛疼。
应曦只觉肚子泛酸,抚着胸口,又止不住担心云卿梁岐那块地方。努力抠抠索索,却只从包里翻出枚竹哨来——那是他平日里逗鸟玩的。
物到用时方恨少,他连个称手的武器都没有,怎么帮忙。
应曦懊恼不已,直后悔平日没能多学几招防身术。此时只能躲在一边祈祷。
仿佛接受到召唤。银铃声脆,风沙骤起,黑衣女子从天而降,恍如神祇,一脚踢开扑向应曦的腐物。
赤红长刃出手,一旋便带走一片脑袋。收割急速,如削草切菜般轻巧。像是糖葫芦竹签,悄无声息串了几颗脑袋。
应曦瞪着眼心惊肉跳。
怪物笨重,不甚灵活。
雪羽柔韧下腰回身,编入宝石的长辫一甩,晶亮闪烁。
应曦手才伸出一半,见状尴尬缩回来,悻悻假装挠头。
只见雪羽手中铩羽刃整把没入后方伸出利爪的怪物头颅,穿透得轻而易举,黏液顺延刀身滴滴答答落在地面。
她下一刻利落拔出刀,带出一股子墨绿浓浆,三两溅起。
“脏死了。”
雪羽避开浆液,嫌恶地甩甩刀,瞥见蠢蠢欲动的应曦,嘴不饶人:“顾好你自个。别在这儿逞能。”
应曦只有乖乖点头,抱紧了巴掌大的包,尽量把自己藏在花丛里头,刻意忽略血肉横飞的场面。
雪羽灵活穿梭于怪物丛中,脚不沾地,空中飞点足尖。再回到应曦身旁,附近怪物已然秧苗似的纷纷倒地,连默默在远处游移的也没放过。
应曦小声问:“梁岐怎么不自己砍?你这么出来,会吓到人家的。”
说着冲她指指瑟缩一旁的小壹。
小姑娘抱膝坐在花丛中,一脸懵懂,大眼睛写满困惑。
“这种杂碎,轮得着主上出手?”雪羽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至于那小姑娘,自己非要跟来,就得自己承担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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