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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弹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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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皇帝一道口谕,便将他召到了御帐。帐内除了皇帝,还有玉昔帖木儿、月赤察儿等怯薛近臣。他略略观望,便知皇帝似有要事商议。

在场皆是根脚重臣,哪有他立足之地?向皇帝行礼罢,他就悄然退守至帐内一角,一声不出。皇帝也不看他,只是笑望着玉昔帖木儿,殷勤慰勉:“卿此行劳苦!”

前年因与桑哥廷辩失利,玉昔帖木儿被皇帝外派到西北前线,对抗叛王海都。他乃堂堂勋贵重臣,却因权奸的迫害,被远调在外,心里如何不委屈?好在此去军功颇著,皇帝大为嘉赏,并特召他回京。

皇帝执手劝慰一番,诚意十足,有再多愤懑不平,也都压在了心底,玉昔帖木儿稍稍释怀,心里刚好受了些,又听皇帝问道:“海都屡叛不止,诸王都是何反应?当年北平王对阵海都,正因帐下宗王昔里吉倒戈反叛,使我军防线土崩瓦解,我儿亦被俘十年之久。这样的祸乱,朕绝不能容忍重演!”

皇帝一时感喟,思及往事,伤神之际,眼圈竟微微泛红。这个年逾古稀的老人本该安享天年,然而垂暮之年仍是风雨不休,衰朽的心灵片刻不得安宁。

然而,北平王那木罕被俘乃积年旧事,本是皇帝心头最不容触碰的伤疤,今日何以骤然提起?难道……?

玉昔帖木儿心头大震:无论自己的猜测是否属实,皇帝既然主动垂询,岂非天赐良机?

想到此处,深埋的旧恨也一股脑儿涌来,他再不犹豫,果断进言:“陛下御宇多年,威震海内,功勋彪炳,诸王无不望服。而今权奸在朝日久,为政苛酷,百般盘剥,宗王大受其损,苦不堪言。乃颜、海都相继谋叛,议者多归咎于桑哥。如今桑哥克扣岁赐,褫夺王印,诸王心有不平者不在少数,如不尽早怀抚,恐生异变,于陛下声誉亦多有损矣!”

此言一出,诸人皆为之一震,玉昔帖木儿在边日久,与桑哥积怨深重,此番衔恨归来,若不声讨其恶,难能罢休。赵孟頫默然听着,仍是不免心惊:桑哥打压诸王虽乃事实,但将乃颜、海都之乱归罪于桑哥,未免有失公允。二王乱时,桑哥尚未倡议打击宗藩,而皇帝得以顺利平叛,皆仰赖桑哥筹足军需。平心而论,他称得上一等一的功臣。何以在玉昔帖木儿口中,翻覆成祸国殃民的罪臣?

皇帝一时默然,他岂不明白个中真假?然而玉昔帖木儿所言,足以为皇帝警醒:桑哥打击宗藩,惹得诸王生怨乃不争的事实。虽然抑制宗藩乃皇帝本意,但凡事皆有个尺度,若是威逼过甚,以致诸王作乱,也绝非皇帝所乐见。

见皇帝犹疑不语,怯薛长月赤察儿也趁势进言:“桑哥奸恶,岂止此事?权奸秉政擅权,势焰熏灼,党徒成群,爪牙遍地。其姻亲要束木借桑哥之势,广行钩考于湖广,强征苛敛,备及残酷,民众被逼甚矣,或鬻田宅,或卖妻女,赴水自戕者,亦不在少数……诸路官吏如有不从,更是衔口诬陷,随地置狱,株连蔓引……而其缴获赃款,多掩为己有。(1)更借朝廷之名,强增课额,官吏稍有怠慢者,即逮捕下狱,非死不释……区区妻党,尚苛暴至此,桑哥其人,若论酷虐,更甚其百倍千倍……”

此言落定,皇帝脸色已然不好,但仍忍下怒气,冷斥道:“汝非台官,何以信口举罪,可有实证耶?”

月赤察儿一时语塞,正无从应对之际,忽见彻里挺身而出,言辞激烈,其愤恨之情,溢于言表,赵孟頫见了,也一时为他忧心:彻里为人豪爽,急公好义,素来不齿桑哥所为。今日许是因为醉酒,冲动之下,更是不计后果。

“非是月赤察儿无证举罪,实乃桑哥屡抑台纲,朝臣无以宣其罪也!桑哥壅蔽聪明,紊乱政事,有言者即诬以他罪杀之。其奸.暴酷虐,比之宋臣贾似道,百倍尤甚!不亟诛之,必乱天下!昔日宋主昏聩至此,尚能辩识似道之奸,愤然罢之,而今陛下尚比不得宋主乎?”(2)

彻里激愤之下,一时口不择言,语罢,也自觉失体,然而后悔已晚。皇帝瞪眼不语,几乎被他的话噎个半死,待缓过神来,当即勃然大怒,脸色涨得青紫,浑身抖个不停:

“尔乃何人,狂悖至此?狂言犯上,丑诋大臣,失几谏体!来人!”皇帝惊怒之余,即刻唤来侍臣,命其当众施刑,“朕不妨教你如何做人!”

侍臣领命而上,扯过彻里,左右开弓,猛掴其脸颊。十几记重拳下去,彻里口鼻血涌不止,一时昏厥,竟委顿于地。赵孟頫几乎惊在原地,欲上前相劝,旁人也纷纷劝阻,皆被皇帝喝退:“如有求情者,与彻里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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