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2）

众人的心愿没能达成，喜酒喝到一半，军营方向传来连续的唢呐声，正闹着的一圈人最外面的先听见，静下来，慢慢往内传，最后屋中人都安静下来细听。www.dizhu.org

“掌号笛，这时候到中军大帐，难不成楚军攻到岳州了？”

“就不能是咱们要拔营偷袭么？”几个人嘴里还吵着，但都动作起来，宾客中地位稍高的军官赶紧朝营中跑去，那少年看了刘会一眼，见他边脱喜服边往屋内去，转身带着身边几人出了院子，其余兵士也纷纷辞别归队。

刘会脱下喜服堆在椅子上，看见红烛下的宋瑶捧着军服，这一刻，刘会的心脏猛地一跳，喜悦几乎要溢出来，他温柔的上前，接过军服，难得孟浪地把嘴伸到宋瑶脸颊边，亲了一口，很响，弄得小夫妻俩的脸都红成了煮熟的螃蟹。

刘会说：“等我！”

宋瑶这一等便是红烛燃尽。

楚国大军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岳州境内，全歼岳州军五万先锋，岳州告急。

军中的消息传到民间，经过臆想猜测、添油加醋，不可避免地变得骇人听闻。岳州霎时间变得人心惶惶，有人开始仓皇出逃，惶恐的情绪迅速蔓延，从一人变成十人再是上百人，拖儿带女朝大周更安全的腹地逃亡。

宋瑶也挤在人群中，但她却与庞大的人流背向而行。她要去紫霞山，那里是两军交战之地，也是五万岳州军被围歼的所在，更是刘会奔赴之处。

她已走了半日，换上了卓豆儿的短衣，熟练地拿锅灰涂黑了脸，面朝着血色夕阳。正南的天空上出现浅浅的半月，在一片凄艳的赤红晚景中犹如一点清亮的希望。这点月色渐渐朝西移，仿佛在为宋瑶指路，但它缓缓落下的趋势，让宋瑶难以接受。

夜冷下来，紫霞山中。

吴恪骑在马上，在一片腾起的薄雾中嗅着浓重的血腥气。他脱下头盔，汗水和血水黏住了头发，拉扯得头皮发麻。他环顾四周，满目残败，长叹一口气。

郭永坐在一架破车缘上，揭开肩头伤口，嘶嘶直吸气，等过了这阵疼劲儿，扭头问吴恪：“怎没见岳州军？合着他们就没打算过来救？全赖我们西路军跑断了腿来给他们收拾残局？”

吴恪仍不敢掉以轻心，警觉地环顾四周，说：“岳州走不开。”

郭永把药倒在伤口上，骂了句很难听的话。

有兵将过来领命，吴恪说：“迅速把周围扫清，再留一队人看看有没有还能救下的。等大军整顿完毕，即刻去岳州。”

上弦月渐从西边坠下，黑夜中除了火把照亮的范围，周遭漆黑难见五指。www.dizhu.org

有残火仍未灭，大军穿过尸横遍野的战场，朝东而去，忽见不远处有一点星火跳跃，吴恪此时精神和体力都快到极限，只觉得两耳嗡鸣，眼前发花，等把那举着火把的人捉到跟前，越发觉得自己是眼花了，回到了去年夏天初入楚境大捷那夜，一排黑漆漆的女俘虏从水中扬起脸，其中就有那张白净得让人难以忘怀的面孔。

“宋瑶？”

吴恪闭眼凝神的是空当，听郭永在旁边喊了一声，登时把眼一睁----自己没做梦，果然是宋瑶。

吴恪没开口。

郭永问：“你怎么在这儿？”

宋瑶其实不认得吴恪和郭永，那一面太匆忙，她认出了郭永身后的贺嵘，她看着贺嵘，对这个喊出她名字的军官道：“我来寻我的丈夫，他是岳州军偏将刘会，至今未归。我听人说他走的那天夜里，出帐的兵将全都是派来紫霞山。我来找他。”

贺嵘本已越众而出，听了这话，一时站住，不知心中是何滋味，低低地问：“丈夫？”

郭永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一扫，又看了眼吴恪说：“将军。”

吴恪点头，让大军继续前进。

郭永对宋瑶说：“战场上已经搜过了，救出的伤兵中没有偏将。此地不宜久留，你既是岳州军家眷，便随我们一同去。”他其实有些疑惑，一而再再而三地遇见，难免让人疑心，但转念又想着宋瑶一个女人，即便是细作故意撞上来，又能翻起什么风浪，等到了岳州再细细查问。

不料宋瑶立在那里，说：“不必，我自己去找。”说罢转身要走，贺嵘要去拉她，被她甩开，她眼中含着水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罢拾起火把，冲入漆黑的山林中。

这边三人望着她没入夜色，只能望见时隐时现的那点星火，而后面面相觑。

吴恪扶额下马，军医忙凑上前为他诊治。郭永见状朝贺嵘使了个眼色。贺嵘会意，点了几个人，朝那点火光追去。郭永也下了马，靠坐在一棵大樟树下，闭目养神。约莫过了一刻钟，郭永睁开眼，望向吴恪。

吴恪朝身后望了一眼，爬上马，随军东去，到了岳州大营，将军詹飞扬却不在军中，留下话来让来救援的西路军先行修整。吴恪朝来处又望了片刻，钻进营帐中洗去满身污渍，赶紧倒头补觉。

他这一觉睡得黑甜，醒时日已西斜。他问亲兵：“詹将军回来了吗？贺嵘回来了吗？”

亲兵答道：“都回来了。詹将军说晚些时候再来拜会您。贺将军是临近午时回来的，还有那两公婆。”

吴恪侧目。

“说来真跟故事似的，那女人的丈夫找着了，在悬崖边儿挂了半宿，听见他婆娘喊，答了话，这才发现他，真是命大。不然要么摔下去，要么被猛兽害了，都得死。”亲兵神色显得很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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