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2）

仇秋把她撕下来的那张残片放在桌面上。我们几个人围了上去。“这是什么？”秦琅问道。仇秋不说话，从别处找来一张空白的纸，还有笔墨，将残片放在了纸的一角上。她提笔顺着残片上模糊的花纹画下去，一个复杂诡异的图案在纸上慢慢呈现出来。

“重华教？”秦琅迟疑道。

“你见过？”我问道。

“在严明正那里见过不少次。”

当年天京一战战败，主帅庞涂最先弃城逃跑。二十五万男儿尸骨未寒，庞涂及其亲信已经乔装打扮混入南迁的队伍当中。到了南都，他们竟但公然回朝述职，而结果竟是不杀不贬，仅仅只是罚了几个月的俸禄便敷衍了事。因为此战，山河破碎，无数人妻离子散流离失所。除了战死的二十五万男儿，还有无数人因为抚恤金被贪污一空而在那年冬天被冻饿死在了南迁的路上。

众人得知此时无一不是义愤填膺，多少豪杰打着“杀庞涂，收故地”的旗号揭竿而起，然而整个重华教已经牢牢把控了整个社稷。它像一株 的大树牢牢扎根在这苦难的大地上，吸着血来茁壮成长。甚至不需要朝廷分出心来动手，重华教已经将那些起义的萌芽扼杀干净了。天下之人，敢怒不敢言。曾经有人说过，如果没有重华教，这江山早就该改朝换姓了。我爹曾对我说过，当年最依赖重华教的，是朝廷。现在最恨重华教的，还是朝廷。名声狼藉，后来重华教覆灭之后名声狼藉，朝中革新派致力于与它革清关系。那段时间，街上总是能看见搜捕重华教残孽的巡捕，一切与重华教有关的东西都要烧杀干净。百姓人人自危，不明白这么仿佛一夜之间官大人们都改了声了。

重华教自覆灭以后，基本销声匿迹了。但总有人不放心，因为那场一战比想象当中实在是容易太多。严明正是旗帜鲜明的革新派，对重华教似乎恨之入骨，对一切可能与重华教有关的东西都要严查到底。秦琅在他那里看到过重华教的东西并不足以为奇。

“掌柜的说这家客栈开了快三十年，这可能是当年重华教当道的时候贴来祈福用的。那个时候不少人相信重华教教主真的神通广大，能够保佑他们家盛丁旺，财运亨通。”秦琅说道，“大概是那个时候没撕干净，留下了一角。”

我摇摇头：“不对。就算是当年用来祈福的东西，距离重华教覆灭至今已经过了二十年了，它早该烂成泥了。更何况它还是贴在灶台上，更容易被烟熏坏。”西风也点点头：“那块地方只比周围颜色稍浅了一些，看来也不是最近才撕下来的，至少也有好几个月了。”“也不会超过两年。”我补充道。

我感觉有些事情清晰起来了。不管真相如何，我们现在可以推断出的是，重华教覆灭之后，这家客栈依然信奉它，甚至不只是这家店，重华教可能还有不少暗藏的势力在附近。它们掀不起太大的风浪，却如同虫子一般赶不尽杀不绝。

“蛇。”仇秋忽然开口道，“蛇是重华教的图腾。”

我心中豁然开朗，黄泉剑，罗刹草，残片，蛇，这几天我们接触的每一样东西，似乎都和重华教有关系。我心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那些蛇会不会是被罗刹草吸引过来的。秦琅应该是照我的话做将药渣扔到灶膛里烧了，而西风喝了药，所以身上可能有罗刹草的味道。也许，我四娘的失踪也可能与重华教有关。

秦琅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事我得告诉严明正。”

他带些歉意地说道：“事关重华教，我们不得不谨慎。”

我思索了片刻，此时牵扯上朝廷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麻烦，我们还不清楚对方的底细，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我说：“迟点告诉他，我总觉得还有些不妥。”

秦琅点点头答应了。

仇秋忽然开口说道：“天很晚了，明天还有的忙，秦公子操劳了一天，先回去休息吧。”

秦琅愣了一下，明白了仇秋的意思。他有些失落地看了我们一眼，点头说道：“好。”

秦琅回到隔壁房间之后，我静静地等着仇秋开口。我知道她来历匪浅，但是不愿意去逼问她。既然此时她愿意说，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们大概已经猜到了。”仇秋的神情有些冷，“我是重华教的人。”

我和西风都不作声，静静地听着她说。

“或者说，我曾经是重华教的人。”她继续说道，“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和那个地方扯上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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