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born（三）（1/2）
“所以里包恩都记不起以前的事了吗？”
平复了心情的凉一侧身蜷在毯子里, 有些困倦地听里包恩几句话讲完了洗去记忆的事。
“嗯。”里包恩盘腿坐在他身侧，“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
凉一弯了弯眼睛：“是很好的朋友。”
“蠢凉。”
里包恩压了压帽檐, 到底是以前的我太含蓄，还是蠢凉的神经太大条。
“原来列恩真的是列恩啊……”
凉一轻轻吸了吸鼻子，压住上涌的情绪，任由绿色的变色龙趴在自己的鼻尖。
“那里包恩现在还在当杀手吗？”
“害怕吗？”里包恩饶有兴趣地问道。
“一点都不。”凉一像笨拙的小熊一样摊平身体，狭窄的小床让他不可避免地将头抵在了里包恩的腿上, 他闭着眼睛，雪白的脸上带着笑意, “我喜欢里包恩。”
“……喜欢我？”
里包恩勾起唇角, 垂眼看向毫无戒心地靠着自己的凉一, 伸出手摩挲他纤细的后颈。
这个天真的蠢货，知道在他面前说出这种话的后果吗？
毫无察觉的凉一应了一声。
“那么……”里包恩放轻了声音，像在引诱猎物上钩，“要跟我走吗？跟着我, 你想要什……”
“好啊。”
里包恩未说完的话被凉一突兀地打断, 后者坐起来靠在墙上，弯着眼睛：“好。”
“跟着我去杀人也可以吗？”
“那要拜托里包恩不要让我去杀人。”
杀手的眼睛藏在帽檐的阴影下，正细致地阅读对面金发少年的表情。
难以置信, 里包恩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结论, 绪方凉一真的是个天真的蠢货。
面对三年后重新出现的“朋友”, 毫无怀疑地相信了对方荒诞的说辞, 并且依旧全心全意地信赖着他。
但是……真是让人火大。
“不准笑。”
凉一闻言困惑地歪了歪头：“怎么了？”
“笑得丑死了。”
怎么突然生气了？凉一虽然能感觉到里包恩的情绪变化, 但却对缘由困惑不已。
“好……那我去找神父。”凉一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这个点神父应该刚结束自己的祷告。
里包恩面无表情地看金发少年穿上拖鞋打算出门，突然阴阳怪气道：“你可真是迫不及待。”
凉一摸不着头脑Jpg.
“里包恩为什么生气了？”凉一蹲下来，“我惹你不高兴了吗？”
“……没有。”
丝毫不肯承认·死要面子·嫉妒·过去的自己·里包恩神色淡淡。
“好吧。”
凉一起身向外走，关门时突然想起什么，侧身道：“我很高兴里包恩是黑帽子先生，也很高兴我没有失约。”
“虽然里包恩已经想不起我们的约定了，但是能和你再次重逢，真的……”金发少年不自觉露出微笑，“……太好了。”
咔。
门被阖上发出轻响。
世界第一的杀手压了压帽子：“……哼。”
出乎凉一的预料，神父答应得很干脆，甚至没有详细询问，只是问他“现在依旧不想成为主的孩子吗？”
次日凉一向常来讨糖吃的小孩们道别后，带上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居住将近一年的教堂。
“带了什么？”里包恩如履平地地走在围墙上，神色淡淡。
明明刚才看着自己收东西……
凉一还是答道：“我和你的信。”
“毫无意义。”
余光瞥到里包恩勾起的唇角，凉一觉得自己摸到了一点规律，变成婴儿身体的里包恩好像也有了小孩子脾气。
两人停在一栋熟悉的居民楼前，里包恩轻巧地跳入凉一怀里：“到了。”
“这里啊……”
“你来过？”一无所知·里包恩神色不变，让凉一向上走。
“噢，里包恩不记得了……”金发少年露出淡淡怀念的神色，“三年前我们也是住在这里。”
里包恩不动声色：“噢？”
“说起来，我一年前还回到过这里，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去年的新年。”
金发少年顺着楼梯向上，西西里岛的阳光透过天井的狭小开口投入，照亮了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也偶尔印出他纤细的轮廓。
“当时想着或许里包恩还住在这里，于是最后一天就坐在阳台那里试着等了等。不过虽然没有等到，但烟火还是很漂亮。”
凉一站在熟悉的门前，说着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等到了的。
里包恩打开门进入住所，他的余光不受控制地落在门廊那里打量四周的金发少年身上。
新年烟花绽放的那个夜晚，绪方凉一不仅等到了里包恩，而且还让后者不顾已经消弭的记忆，重生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重新爱上了他。
说重新好像也不太对。
里包恩想，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其实根本没有停止过喜欢这个蠢货。
光是看见他，自己就像真的是只有几岁的情商智商一样，不仅最基本的心跳节奏无法控制，连习以为常的冷静面具也戴不上。
完全就是被牵着鼻子走。
想到这里，即使失忆了本性还是控制狂的世界第一杀手维持着冷淡表情：“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我。”
无论事实如何，至少明面上得赢。
当事人正关了门四处张望，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但也轻声道：“嗯，里包恩是我最重要的人。”
没有家人和朋友的陌生时空，向自己伸出援手又朝夕相处的里包恩，已经是凉一最信赖的人了。
在那不勒斯的那一年，每每挫败与失望，凉一就会想起里包恩，想起他们重逢的约定，想起他们相处的片段。
那些都是能给予他爱与安心的画面。
里包恩唇角翘起却又立刻抹平：“真会说漂亮话，喜欢一个婴儿吗？”
蠢凉这些话虽然听来漂亮，但也让人火大，意思是更喜欢以前的他噢？
凉一察觉到了他的不渝，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他凑近杀手，去摘他的黑色爵士帽。
“你想吃子弹吗？”
阴沉沉的威胁从世界第一杀手的嘴里冒出，能吓破敌人的胆子，凉一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要是里包恩真的想对他动用武力，自己早就被踢出去了吧。
凉一专注地看着里包恩的眼睛，然后慢慢地，从唇角开始的笑意像被春风吹皱的湖水，一点一点蔓延到了他的眼角眉梢。
原来是这样，里包恩居然在……吃醋，还是对过去的自己。
金发少年挨着他杀手坐下来，慢慢道：“我喜欢过去的里包恩，不是因为过去的你很英俊，也不是因为过去的你很厉害。”
“我喜欢你，是因为喜欢里包恩面对一切都从容沉稳，喜欢里包恩有些坏心眼的脾气，喜欢里包恩和我在小圆厅跳舞的温柔。”
“而这些，是即使忘掉了过去，现在的里包恩也仍然拥有的东西。”
客厅里短暂地陷入了安静。
虽然知道凉一的喜欢不是意指爱情，但里包恩被那双干净明亮的蓝色眼睛注视时，仍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漏掉一拍的心跳。
凉一没指望嘴硬的里包恩回答他什么，他手臂揽过杀手，动作轻柔像是将一只猫揽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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