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三）（1/2）

[纳西斯希]真有其人。

这个消息短短一天传遍了整个黑帮世界, 并引起了轩然大波。

早在组织成立之时, 有心的人就研究过[纳西斯希]的名字和象征, 企图在其中找到六位掌权者的弱点或喜好。

也有人提出过“纳西斯希是个人”这样的设想, 但却并未被桀骜不驯的黑帮流氓们所接受，毕竟能成为黑暗帝国一手遮天的存在的他们，怎么想都不可能这么意气用事, 陷入这些幼稚可笑的情爱中。

何况曾经有干部证实过，组织的名字是六人一致通过的，总不可能六个人都爱上了同一个人吧？

残酷、凶恶、朝不保夕又穷凶极恶的黑暗世界中，说位高权重的几人会有这种青春期少女才有的怀春心思实在是引人发笑。

这个“笑话”从被提出开始就经常被拿来同伴间打趣, 直到今天……各地的干部一脸复杂地召集手下，将金发少年的照片面向他们。

“上头下了命令, 这就是[纳西斯希], 是组织……最高的存在。”

凉一对背后的暗潮汹涌一概不知,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实质意义上掌握意大利的黑帮头子。

被广泛讨论的少年正微微弯腰挑选咖啡店放在路边售卖的纸杯蛋糕，几缕金发随他的动作滑落至脸颊边，很快被轻柔的动作夹在他耳后。

“布加拉提。”凉一并不在意这种有些亲密的举动, 他自然又亲昵地将手搭在男人的手臂上，“哪个口味好一点？”

布加拉提目光柔和：“抱歉凉一, 我不常吃这些。”

“那个……红丝绒和椰子口味是卖得最好的。”店员捏着手指推荐, 目光一会儿看看布加拉提, 一会儿又落回金发少年身上。

这就是[纳西斯希]吧, 很少看见布加拉提先生这么高兴呢。

凉一最后选了桃子口味, 拎着纸袋和布加拉提继续向前走。

“布加拉提先生, 下午好！”

“布加拉提先生，带男朋友出来玩吗？”

“感谢上次的照顾，布加拉提先生。”

……

街道上不停有民众同布加拉提打招呼，有人还停下来摘帽子行注目礼。

“怎么了？”布加拉提注意到凉一的目光，转过头来看他。

金发少年弯了弯眼睛，拉长音调：“布加拉提——先生还是这么受欢迎嘛。”

男人愣一一下，随后被这个笑容感染，难得地也露出一个很浅的微笑：“凉一倒是爱笑了很多。”

布加拉提知道，这个白雪般、月光般的少年正向他们展露心扉，他们甚至不用言语就已经心领神会。

一想到这里，某种奇妙又不止息的温柔从他胸口不断涌出。

凉一带笑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歪头轻轻顶了顶布加拉提的肩膀，又站直身体向前走去。

布加拉提脚步停顿，用力捂了捂胸口，别跳得这么快啊。

两人正前往码头坐轮渡，今天轮到布加拉提带凉一四处转转。

六人昨日达成了协议，先每周六天轮流和凉一相处，剩下一天由后者自己选择，至于后续如何……看各自的本事。

码头上停泊着许多游艇和轮渡，一路走过来能看到林立的洁白桅杆起伏，在海面上轻轻晃动。

布加拉提买了票，凉一便跟着他上了轮渡。

海洋独有的淡淡咸腥味的海风吹拂起金色的长发，海浪由远及近一层层推过来，使得轮渡也随波逐流。

“凉一不问我们去哪吗？”

凉一正靠近栏杆往海里看，闻言坐回布加拉提身边：“不问。”

“为什么？”

有些奇怪这个问题，凉一坦然道：“我认为布加拉提知道。”

所以要带他前往何方，目的地如何、几时达到、今夜如何，他都并不担心。

“真是……”布加拉提垂下眼，无奈又认命叹息般道，“凉一总让我……”

没有后文，凉一嗯了一声示意在听。

总是让我伤心、让我狂喜、让我不再像自己。

布鲁诺·布加拉提是个很理智、冷静又沉稳的人，虽然只有二十几岁，却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决心和毅力。

对待敌人毫不手软，下手时干净利落，面对同伴可靠沉着，能迅速判断局势，不惜牺牲自己保护同伴并且完成任务。

那些忧伤、优柔寡断，犹豫不决令人心伤的情感，在他遇见绪方凉一之前，都不存在。

他走在自己黑暗的道路上，背着沉重的十字架，受刑般苛刻地要求自己。

然后他与凉一相遇了。

那些软弱又强大的情感没有一秒不在冲击他，那些陷入热恋的深情与试图扼杀的痛苦都在冲击他的内心，逼迫他屈服。

布加拉提几乎要屈服了。

在那个偏僻无名的葡萄庄园，少年靠在他的肩上，他的手指被剔透滚烫的眼泪浸湿，让他蜷缩在黑暗中的灵魂颤抖不已。

他的理智说，不要心动，布加拉提。

……好。

当时的他这么回答，将那些被绪方凉一牵动而起伏明灭的情绪藏起来，埋葬那些柔情与哀求，没有开始也就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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