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墓（1/2）

有趣的东西？

齐如雾微微起身, 他捏着手机, 瞥了一眼聂驿。

二人保持着进副本前的姿态, 一起躺在阳台的躺椅上。聂驿揽着他。幸好阳台是密封的，二人盖着厚毯子，不然就冻傻了。脱出副本后二人也维持这姿势，他在上面倒没事儿……聂驿胳膊估计快废了。

齐如雾有点不好意思，抬手把另一只不规矩的胳膊甩下去，狠狠瞪聂驿一眼，他活动着小腿, 慢慢从躺椅上下地, 扶着墙开门进屋：“别掉我胃口了，快说。”

“和测试有关, ”李雪陵声音压得很低, “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提过一次吗……我家是天师世家。”

齐如雾一愣。

他把手机放在洗手池旁，开着免提, 掬起一把清水泼在脸上。

自来水的感觉与雨水不同，是鲜活的。

他看着镜子里迷茫的脸，那双眼很干净，却密布血丝。众人称赞的小王子不谙世事的脸, 如今满是阴鸷狠厉。

水珠在鼻尖上滑下，齐如雾避开镜子中自己的眼，慌乱的抽了张纸巾擦脸。

“天宝儿，在听吗？”

“嗯，”齐如雾胡乱把脸擦干净, 捏着手机出了洗手间，凉水洗脸让他感觉清醒多了，“你去年喝醉了和我说的。我靠，不会真的吧？我以为你吹牛呢，科学社会真有天师啊？”

李雪陵的苦笑传来：“怎么不是真的。那次之后我怕吓到你，毕竟正常人都不信这个，没再多说。我和家里闹翻，也是因为我不愿意继承这些封建迷信的原因，但是你知道吗，使命感这种东西，到了一定年纪、一定地步，就会恶鬼一样缠上你。”

齐如雾怎么不知道。

小时候他非常任性，他长得可爱，街坊邻居谁不喜欢他。他以为自己能当小王子到天荒地老。直到家人出事。他妈妈小时候总说你要好好学习，我们家如雾长大要考好大学，找个好工作为社会做贡献。事出突然，父母没有遗愿留给他，“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为社会做贡献”，竟然是他唯一的能给父母在天之灵做到的了。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所以，你是经历了……这些后，回家一趟，想明白了？”

李雪陵却顿住了。

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在话筒响起，齐如雾觉得不太对劲，提高声音：“学长？”

“没事，”李雪陵苦笑，“在死之前，我就想明白了。这也是我为什么会死。实不相瞒，天宝，我……骗了你。”

“什么？”

“我和你说我是死于极限运动，其实不是。我不是测试后回国的，死之前，我很早就回国了，一直待在冀省。”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聂驿已从阳台走出，定定的望着他。

齐如雾愣了一会儿，没有深究他为何骗他这一点，而是问道：“你在冀省做什么？你家不也是燕京的吗？”

“这就是我和你说的‘使命感’。我必须，我必须要去那个地方！”

“哪？”这话来的没头没尾的，齐如雾诧异的望向聂驿，顺着他的话问，“学长，你不太对劲。你喝醉了？”

“我没喝醉。我必须去那里，我们李家必须肩负起这个责任，那扇门必须被打开……”李雪陵的语速突然急促起来，好似喘不过气，也好似望见了什么尤为恐怖的景象，他忽重忽轻的呼吸声打在话筒上，发出不规则的电子杂音，让齐如雾听得背后发毛，“现在，我父母也进去了，感天谢地，那扇门已经开了！”

电子杂音越来越大，突兀一声尖锐的错频音，刺的齐如雾耳膜生疼。

他一脱手把手机扔到

了墙上，又急忙去捡，李雪陵已经挂了电话。再拨过去，却无人接听了。

李雪陵的状况很不对劲。齐如雾想起，那天在图书馆，李雪陵也是突然癫痫般抽搐，翻白眼，手指不自觉乱颤，似乎有规律的在桌上极快速的敲击着。而现在，他的情况更严重了。

聂驿见他脸色不好，关切的把他拉到床上坐下。他烧的热水正好开了，聂驿去倒了一杯，兑好给他。

“李雪陵说什么门？”

“不知道！”齐如雾烦躁的指尖插入头发，“他从没和我说过他家的事儿，他和家里决裂了，我也不便触他伤心事。刚才他打电话说，有关于测试的事儿告诉我……是这个？”

门？

齐如雾的眼前闪过一道门。

是之前从意识空间进入副本时，突兀出现的，大小蛇口尾相衔的诡异圆环门。

与其说是门，倒不如说是异世界的“开口”，那些蛇都是活的，蠕动着，用冰冷的眼神睨他，他永远忘不了那黏腻恶心的感觉。

他讨厌蛇。

狡诈、阴险、自私。

他明白这些都是童话故事里框定的形容词，偏见而腐朽，可他抑制不住的讨厌蛇。他想，或许是小时候爬山时被蛇咬过一口的原因吧。

“蛇门，”齐如雾喃喃，“他会不会在说这个？”

“蛇门？”

“就是进副本前的门啊，仔细看是一堆蛇缠绕成的，还是活的……”

齐如雾声音越来越小，他望着聂驿茫然的脸，诧异的失了声。

“你在说什么？”聂驿皱眉，“没有门。进副本前不是一瞬意识就进去了吗？”

“不可能！”齐如雾记得清楚，“进黑天鹅绒房间前，出了黑天鹅绒房间，从意识空间进缝隙夜，三次清楚的碰到了蛇门。其他几次进出意识空间便没有了。你难道从来没遇到过？”

“从来没有，”聂驿忧虑的看着他的脸，“听着，我不会以为你在说胡话，你也不要疑惑自己，或许你真的是特别的。凌驾于道具法则上的异能，旁人没遇到过的蛇门，如雾，你或许……能触及到续命资格测试的本质。”

续命资格测试的本质。

说得好。

这个测试救了12月21日死亡的所有人，给他们机会续命，在这样无限大的希望下，却又那样露骨的倾泻下要让他们自相残杀的恶意。

不如直接改名成“养蛊游戏”算了。

齐如雾不想继续想了，他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每当他开始思考这类触及到本质的问题，异能也好测试也好，他的大脑就疼痛不已。好似普通生物无法计算到那样高的深度一般。

但他强迫自己去想。

李雪陵不会口说无凭。他说“那扇门”，他会不会也见过那蛇门？！

齐如雾从热水氤氲的雾气中抬头，眼神逐渐坚定：“你说得对，聂驿。我不能逃避或疑惑自己，我或许能触及到测试的本质也说不定……我必须去见李雪陵。”

李雪陵不请自来。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买通门卫，直接把车开了进来，线条霸道的黑色迈巴赫横在齐如雾单元门口。

齐如雾在众人诧异眼光下拉开副驾驶上去，笑道：“好车。”

“低调，”李雪陵眨眨眼，“我哥的。他不在，偷偷开一下。”

他这是第一次这么轻快的在齐如雾面前提起他哥，齐如雾意外的挑眉：“你们关系这不是很好么？”

“很好啊，在撇除家庭问题的话。”

李雪陵熟练地掉头，嚣张的一踩油门，路线妖娆

的从宿舍区开向南门路线。

齐如雾系好安全带，突然想起什么：“你刚才电话里怎么回事？突然……不太正常，我再打回去你不接我电话了。”

“那个啊，我异能，我也不知道怎么得，经常那样说胡话，”李雪陵似乎不太想提到这个问题，打哈哈，“我说奇怪的话了？”

齐如雾的直觉告诉他，那些可不是胡话。

我必须去那里。

我们李家必须肩负起这个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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