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思南】(1/2)
刘备, 字玄德, 幽州涿郡涿县人。按他自己所称, 乃是汉景帝刘启之子——中山靖王刘胜的后裔。
和如今长安那位小皇帝的关系,掰着指头数, 勉强算是小皇帝的远支堂叔。
怎么也算是汉室宗亲吧,但刘胜在后世可是被称为“行走的种马”,“古代生育冠军”的人。其儿子和枝属多达一百二十余人, 封地中山国那点小地方,家产早就被前几代子侄瓜分殆尽。
按说刘备的先祖刘贞这一代,也曾是风光过一段时间的陆城亭侯。后来朝廷因一次宗庙祭祀时发现, 刘贞随同酎酒所献的黄金成色严重不足,于是朝廷以“大不敬之罪”免去了刘贞的侯位。等传到了祖父刘雄这辈, 算是举了孝廉, 还做到了东郡范县的县令。奈何刘备父亲早亡,再传到刘备这里俨然已经是个破落户了, 为了生计, 他不得不从小和母亲以织席贩履为业。
但是刘备生命里是不乏贵人的。他十五岁这年外出学习,有幸拜了九江太守、同郡人卢植为师, 和同宗刘德然、辽西人公孙瓒做了两年同学。
刘备每每自诩为汉室宗亲却和平头百姓无异,心中时常对此颇为不满。
直到黄巾之乱, 刘备听说卢植带兵在冀州镇压起义, 于是马上在老家拉起一支队伍去投奔了他, 倒是捞了点军功被表为安喜县县尉, 负责治安捕盗。
命运在这时又和他开了个玩笑, 赴任没多久,朝廷下了一道诏书:如因军功封官的,都要筛选淘汰。退伍转业的刘备显然在筛选之列。
该郡的督邮前来考察过后,拟定要遣散刘备,刘备就跑到驿站拿出他汉室宗亲的身份准备压一压他。
督邮挑眉:你这汉室宗亲算个什么东西。
刘备火冒三丈,怒而鞭笞督邮,事后带着关羽和张飞弃官跑路了。
命运女神戏耍刘备后,又向他伸出了橄榄枝。三人逃到下邳时赶跑了一伙盗贼,恰逢遇到了大将军何进派来征兵的毌丘毅。
毌丘毅唏嘘皇室宗亲沦落至此,便又推荐刘备去下密县任县丞,跟他之前干过几天的县尉属于平级。
刘备到下密县一看:MMP,这里根本就是个黄巾贼窝啊!
于是刘备给老师卢植写了封信,顺利平调到富裕的高唐县任县尉。
只干了一年县尉的刘备,很快就等到了县令退休的那一天,眼看离本地土皇帝只一步之遥,好死不死的青州黄巾这时候又跑过来添堵,大军压境攻破了高唐县。
刘备:……无FUCK可说。
天上挂着一轮圆月,银色的月光洒在地上,清冷还忧伤。距离高唐县城外五十里一处高高的草丛里,一、二、三、四……蹲着四个人。
有刘备、关羽、张飞,还有个刘备在高唐县的同事,渔阳雍奴人,名叫田豫。
“天下之大,竟没有我刘玄德容身之所!”刘备面有不甘地握紧了拳头,只对着空气发泄两拳,说完已经是潸然泪下了。
张飞想起这几年三人寒来暑往的艰辛,不由愤恨骂道:“都是朝廷那帮子鸟人看不出大哥的本事,要我说,是他们瞎了眼!”
关羽皱了皱眉,轻轻抚了把美髯:“翼德,行了,别说了。”
“我……”张飞还欲开口,被关羽瞪了一眼,这才偃旗息鼓。
关羽拍了拍大哥刘备的肩膀,宽慰道:“大哥莫要伤怀,高祖尚有白登之困,高唐县不过弹丸之地,又岂能装得下大哥之志向。”
田豫已经从最初的慌张回过神来,说道:“不想那黄巾贼如此势大,眼下整个青州已经混乱不堪,中原哪还有一处安身立命之所,不知北边情形如何?”
刘备闻言,拿袖子抹了抹脸:“现在是冀州地界,冀州牧韩馥,勃海太守袁绍都是世家子弟,想必不会重用我们,容我想想……对了,不如咱们回幽州,听说伯圭已经当上了奋武将军,获封蓟侯,早年我与他是同窗,不如去他那儿碰碰运气。”
伯圭,是公孙瓒的字,公孙瓒比他年长,刘备常常以弟为称。虽只相处了短短两年,但二人都不喜欢那些枯燥乏味的古籍,更喜好交结游侠。想起那两年的生活,大家一起纵马乡野、品尝美酒美食,曾经快乐的日子依然让人历历在目。
刘备明白公孙瓒和他亲近的原因——公孙瓒是“大族庶子”。
他母亲出身低微,二人可说是“同病相怜”。故公孙瓒不喜欢那些名门望族的子弟,更喜欢亲近寒门黔首,这也是刘备决定去公孙瓒那里碰碰运气的原因。
所以当公孙瓒在土垠城的郡守府里,听说有涿郡人刘玄德求见的时候,已经亲自迎了出来。
公孙瓒按住腰间晃来晃去的佩剑,快步走向刘备,脸上已是带着万分欣喜:“哈哈,果真是玄德!虽然一别十数年,但玄德在我心中的样子从未变过,还是那个面如冠玉的美郎君!”
刘备望着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经变成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心中感慨万分,一把握住了公孙瓒递过来的手:“兄长也越发有威严了,不愧是征战沙场多年的大豪杰。”
两人一番吹嘘过后,公孙瓒这才问道:“不知贤弟今日到我府上可有要事?”
刘备面色微变,叹了口气:“不瞒兄长,备无路可走,只好来投靠兄长了。”
“走,先进府里,咱们兄弟边走边说。”公孙瓒点点头,又招呼刘备后面跟着的三人往府里走。
一路上,刘备将这几年的遭遇说给公孙瓒听,公孙瓒听完已经是唏嘘不已。
“真是苦了我的贤弟了。”公孙瓒动容道。
到了议事厅门外,刘备见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迟疑了一下:“这,是在议事吧。备不知兄长在议事,我等先在外面等候吧。”
“哎!”公孙瓒一挑眉,拉着刘备往里面走,“你既是来投靠我,有何不能听的,快进来!”
“这几位是?”一个眼小清瘦,留着撇八字胡的白衣文士开口。
公孙瓒爽朗大笑:“玄德,你自己说。”
刘备对着那人拱了拱手,道:“在下刘备,乃中山靖王刘胜的后裔。”说完略微侧身介绍其余三人,“这两位是我的结拜兄弟,关云长和张翼德。这位年轻的小将,是我在高唐县任上的同僚。”
白衣文士说道:“在下许攸,字子远。乃是袁公帐下谋士。足下可是高唐县县令?”
许攸笑了笑,心里却有些遗憾:刘虞为政宽仁有名声,是拥立为皇帝的最好人选。但公孙瓒与他有嫌隙,只能共谋冀州。这刘玄德和公孙伯珪的关系看着倒是不错,但就是血脉太远了,不然的话,倒是可以推荐给主公。
刘备摇摇头,面上略显惭愧:“非也,在下如今还是高唐县尉,本来已经离县令一步之遥,奈何高唐县被盗贼攻破,备不得已才北上。”
刘备如实相告,如今能称得袁公的自然只有袁绍,想起袁绍的家世,心里又是一阵羡慕。
许攸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公孙瓒笑道:“玄德,快招呼你的兄弟们坐下。”说完又对许攸说,“先生,他们当不得外人,无需避嫌,你家主公遣你有何事,直说便是。”
许攸听公孙瓒不把刘备他们当外人,也缓步走到席子上坐下:“我来,是奉袁公之命,邀请将军一同出兵,共谋冀州。”
公孙瓒来回走了两步,方回到位子上,语气看不出端倪:“我还以为袁本初要与我商议拥立刘虞呢。”
他和刘虞结怨多年,如果许攸是为了刘虞的事来,他会毫不留情地将来人打出去。
许攸端起案几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主公知道将军与刘虞的嫌隙,必不会触将军逆鳞。”
公孙瓒冷笑道:“我若是率军南下,师出无名啊。”
对于许攸的说辞,公孙瓒是心动的。
他对冀州垂涎已久,听说辽东的公孙度都已经割据一方,就差加九锡之礼了。天子在长安受制于董卓,中原俨然已经乱成一锅粥,诸侯们都在想尽办法扩张地盘,而他跟刘虞积怨已久,如今只有右北平一郡之地,权力和地盘这种东西,只会越多越好。
许攸看着身材姣好的侍女斟酒,双目淫邪,微微笑道:“将军可以打着讨董的旗号,借道冀州,届时我家主公会配合将军,兵分三路攻入邺城。”
公孙瓒面色有些惊讶:“哦?还有一路人马是谁?”
许攸将目光从侍女身上收回:“兖州刺史刘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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