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破】(1/2)
司徒府, 美人抚牙琴, 桃花吹谢映人面。
吕布心情大好, 喝得微醺,只是王允突如其来的一番话令他醉意全无, 手中杯盏落地,摔得粉碎。
王允不动声色地挥退了琴师舞女,静等吕布开口。席间三人皆是各怀心思, 余光时不时在吕布周身转圜,晦涩不明。
吕布本来也是知道王允请他来喝酒的目的,并不会太过单纯, 只是……
他的目的,实在太骇人听闻。
吕布惊疑不定, 先是看了看王允, 只见他目含笑意;
再看看下首陪席的执金吾士孙瑞和将作大匠杨瓒,两人对他举杯讪笑。
吕布眉头拧成了“川”字型, 一口回绝道:“此事不妥, 王司徒勿要再言。布也不是恩将仇报之辈,今日, 就当我吕布没有来过。”
见吕布就要起身告辞,王允忙拉住吕布的袖子:“侯爷!”
吕布来了火气, 瞪了他一眼:“王司徒, 义父待我恩重如山, 布绝不会行此等谋逆之事!”
王允摇摇头, 将手一指:“侯爷你看, 那是何人!”
吕布循着王允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时呆立当场。
只见庭院外头有一长衣广袖的绿衣女子款步而入,她面容皎若朝霞,体态轻盈,正是他日夜哀思的那女子!
吕布热血涌入脑中,拔剑便指王允,大喝道:“王子师!我原本敬你是高人雅士,不想却是如此卑鄙无耻小人!”
那女子提着裙子快走几步,按住吕布的手,神色带着悲戚:“吕郎!你误会王司徒了,是王司徒将奴婢从太师府中救出。奴婢逃了出来,便一日也不想再回那可怖之地,且王司徒也许诺会善待我家中父母,为我恢复自由身,还望吕郎莫要伤害司徒!”
吕布闭上眼睛,倒退了一步,轻轻拂去她的手:“硃绿【1】置我于绝境矣!”
见情郎疏远自己,原本心心念念想着他的心思莫名哀愁,名唤硃绿的女子低声抽泣,掩面而去。
“侯爷,你说董贼对你恩重如山,情同父子,可董贼何曾真心待你如子?”王允对其他几人点了点头,趁热打铁,“且不说侯爷与他并无血源之亲,侯爷不妨想想,董贼是否对你麾下并州兄弟处处打压,对你处处提防?远的不说,且说硃绿,自古英雄爱美人,董贼却霸占着侯爷所好,这种人真的值得侯爷为之效死吗?”
士孙瑞昂首向前一步,说得慷慨激昂:“董贼逆天而行,长安城中早就怨声载道了。如今关东群雄声势浩大,早晚有一天都会东进救我大汉于水火,如果等到那一日,侯爷还能否有立足之地?”
“朝中诸位公卿早就对董贼不满,就算今天没有我等共谋此事,也早晚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杨瓒之辈,侯爷,静思啊!”杨瓒劝道。
吕布面色阴晴不定,董卓昨天持手戟掷他,并州军士之待遇历历在目,还有硃绿……
此刻吕布心中满腔悲愤被无限放大,他转身挥剑便砍,雕花案几应声被齐整地截为两半,酒水佳肴洒了一地。
激情褪去,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吕布声音嘶哑,重重吐出口浊气:“那依王司徒只见……有何计划。”
王允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吕布能说这话,想来大事成了一半!
王允略一沉吟,缓缓道:“君荣(士孙瑞的字)所言极是,如果等到关东群雄兵临长安,那一切都晚了。侯爷应该心知肚明,若是你和他为伍,等到董贼败亡那日,侯爷会有何下场?”
“自然是和董卓一道身死。”吕布脱口而出。
王允笑道:“若是我等能率先除去董卓,关东群雄就没有必要再带兵前来讨贼了。此事若成,侯爷便可以顺利成章地接管长安城中兵马事务。届时由我主政,侯爷主军,一同奉供天子,想必天子也会对侯爷刮目相看,加官进爵不说,侯爷定能百世流芳啊。”
“所以我要怎么做?请司徒教我!”吕布权衡再三,终于被王允说动了。
“眼见陛下身子将好,到时候我会劝陛下在未央殿召百官朝会,招待群臣。”王允轻抚胡须,眼中杀机毕露,“等董贼一入宫,定让他有来无回!”
士孙瑞点头附和道:“瑞,执掌北军已久,手下有不少得力之人。我会挑选信得过的人在当天去宫中值勤,也请侯爷安排些手下精兵义士假扮卫士,随我的人一同伏杀董贼。”
王允神色凝重:“董贼老奸巨猾,身边想必会安排大量护卫,如果没有侯爷里应外合,此事不可成。我会弄到天子诏书,让君荣交给侯爷,侯爷便可奉诏杀贼。以侯爷勇武,谁能相挡?董贼必当血溅当场!”
吕布听完王允的计划,心中也有了几分把握:“那我就等王司徒的消息了。”
王允笑了笑,似乎想起了什么:“刚刚硃绿像是颇为伤心,还请侯爷快去宽慰她一番。”
司徒府仆从适时走上前说道:“请侯爷随我来。”
吕布也没有不好意思,对着三人抱拳,从容离去。
杨瓒看着吕布走远,喃喃说道:“子师公,吕布可信否?”
王允成竹在胸,目光深远:“他二人生隙已久,你们放心。咱们只要把该做的都做好了,董贼就是插翅也难逃。他的死期,就是我大汉光复之日!”
……
对于董卓来说,四月二十三日原本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但刘协让小黄门送来的邀帖,就让这个日子变得不太一样了。
小皇帝大病初愈,派人送了邀帖过来,要在未央殿朝会百官。
自上回夜宿建章宫,董卓就对其他几位公主念念不忘。明天☆朝会结束以后,小皇帝会在宫中设宴款待百官,他几时出宫,还不是他说了算?
想到此处,董卓心里像有几百只蚂蚁在爬,恨不得马上到了明夜,让他一亲芳泽。公主小猫挠似的爪子软绵绵,那滋味跟堳坞豢养的女人是不同的。
不过,安保工作还是最重要的。
去年十月,越骑校尉伍孚企图刺杀他,还好自己反应迅速,才未使奸贼得逞,白天进宫人多眼杂,留个心眼总不会错。
第二天一早,董卓换上朝服,听着左右汇报。
他思虑片刻,喊道:“来人,取我的金丝软甲来!”
四个姿色俱佳的婢女服侍董卓在朝服内加上软甲,过程费力,只见董卓一边左怀右抱,一只大手毫不老实地往她们衣服里钻。
董卓和她们调笑不断,言语粗鄙不堪,却没有注意到吕布在远处射向他的阴沉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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