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1/2)
伴随着公元196年渐入深秋, 持有玉玺的袁术越来越按捺不住自己的心魔了。
小皇帝被李傕和郭汜一路追击, 听说先是逃去了河内郡, 后来又听说韩氏大军打进了河内,现下皇帝去向不明, 是生是死一点消息都没有。
按他的想法,大汉早该亡了。
旁人不知道,袁术是抱着玉玺睡觉的, 吃饭则把玉玺放在鎏金的盘中赏看,“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字仿佛有魔力, 一眼就能让他陷进去。
近来,汝南又有儿童唱着歌谣, 几乎传遍了大街小巷。
那童谣的内容是:
小皇帝, 吃不饱,
邙山跑了, 河东跑。
西跑跑, 东跑跑,
跑来跑去吃不饱。
南边出个仲哥儿,
小皇帝怕得不见了,
行厚德, 远佞人,
代汉者, 当涂高!
袁术一听这歌谣, 这说的不就是我吗!
行厚德, 远佞人,乃是帝舜对百姓的要求,袁姓起与帝舜,帝舜对应的是土德,以土承火,这是顺命天意!
他的名是术,字是公路,涂通途字,与他的名和字想通,岂不是说,代汉者,是他袁术啊!
袁术欣喜若狂,甚至感觉手中的玉玺在发烫,像是在回应他一样。
那还等什么,说干就干!
九月末,袁术力排众议,命人在寿春修建宫室,置公卿朝臣,又在城南城北筑起祭坛祭祀天帝,当天就手持玉玺登基称帝,建号仲氏。
速度之快,超乎想象。
袁术在各地任命的部下和太守多半还没得到消息,这边他已经是皇帝了!
紧接着,新的任命又到了各郡县和军营,袁术要求他们都换上新的官服,持着印绶到寿春朝拜天子!
十月初,韩庭迎接天子的船队在青州的蓼城上岸,这才大张旗鼓一路南行,到了临淄后,第一时间得到了袁术称帝的消息。
从邺城过来朝见天子的官员不少,田丰等人想起韩庭那句“僭越称帝的下场”就不寒而栗,将来南边怕是要出大乱了。
刘协听到这消息也有些彷徨,他还是天子,怎么就有人敢称帝了?
不过想想,也是,哪朝的天子有他这么窝囊呢。
韩庭和伏寿一左一右伴着刘协步入临淄城北新修建的宫室,这里原是齐王的宫殿,一番修缮之后被当做了刘协的行宫。
夜幕之下,四周静悄悄的,虽然到处都是明黄色的宫灯和尽忠职守站岗的护卫,殿前的广场却显得有些幽寂空旷,深处的殿门仿佛一个黑洞,要把人吞噬。
韩庭不知道刘协心中所想,见刘协半晌不说话,只道是他觉得不习惯,于是笑道:“陛下,您来临淄的消息才刚刚通报出去,宫中目前也没有太多宫人,等天下人尽知的时候,这宫中也会热闹起来的。”
刘协停下脚步,忽然问道:“韩卿,你觉得朕配做皇帝吗?”
声音虽然不大,却也够惊人了。
伏寿捂着嘴巴,美目睁得浑圆:“陛下……”
刘协摇摇头,他想听韩庭说真话。
风骤起。
一身黑衣的韩庭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刘协,按理,直视天子,这已经是大不敬了。
可大不敬的人多去了,对于韩庭这样注视自己,刘协没有任何想法,甚至有一丝期待。
期待听到一些不一样的话。
“陛下可是因为袁术僭越称帝之事?”
韩庭别开眼,看向黑暗处守卫的影子。
刘协似是回忆,声音极为缓慢:“我自董卓扶持之下,九岁登基,后萍飘蓬转,险阻常伴,自古帝王也未有过。虽未施仁政,可自诩也没有行过暴君之事,可为什么,为什么天下人都弃我而去,是因为我德不配位吗?”
韩庭半点没犹豫,低头说道:“不是德不配位,是陛下生逢乱世,乱世之中最不缺的,乃是枭雄。”
“是啊,乱世之中的枭雄,不认可我。”刘协叹息。
韩庭再次观察起刘协,刘协太不像汉灵帝了,他不昏庸,不沉迷美色,相反他很克制、隐忍不发,很想试着去扮演一个皇帝。
如果不是生逢乱世,他可能也会是一个明君。
可这种事没有如果,这是刘协生来的悲剧,而他本也是悲剧人物,只是现在的韩庭,已经不是原来的韩庭了。
他不同情刘协,也不可怜刘协,甚至他愿意刘协是一位昏聩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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