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2)
“恭喜啊,恭喜!”
“哇,这也太热闹了。”
“慕师弟,恭喜你和乔师弟了。”
喧嚣的人声传来,填满了这一方宽阔的天地,带着喜悦的声音并不显吵闹,反而有种身在尘世的真实感。
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又是那么的如梦似幻。
慕沉站在古树下,嘴角弯着笑,斑驳的光点洒落满身,映亮了大红的喜服,真心实意的回了句:“谢谢。”
抬眼看去,是静澜峰弟子晨练用的峰顶平地,往日里总是摆满了兵器架子,寒光熠熠。今日却一反常态,处处张灯结彩,挂满了大红的绸缎,师兄弟们带着笑的庆贺话语,在明媚的阳光下透出无比的暖意。
暖的几乎让人心头也跟着热腾腾的烧了起来。
慕沉看着那些红绸,在和煦的风里微微扬起,又慢慢落下,阳光直直洒落之处泛起模糊的光晕,细瞧却又看不见。
他一时间竟晃了神。
自他和云溪从重霄界归来,已经一年多过去了。
初到重霄界之时,云溪因为不完全适应幽冥之力,在通道中陷入昏迷。
天道为了遣送司绝涵而打开的通道,确实不好相与,连他也昏了过去,不过很快便醒来了。
他抱着昏迷的乔云溪回到了红枫谷,回到了过往记忆中、色彩最浓烈的地方。
云溪醒来后,对着那些名字反反复复的看,总是看不够,时不时就会发呆,每次连他不加收敛点脚步声都听不到,总是要等他从身后抱过去,才会恍然回神,笑着唤他一声,“慕沉。”
乔云溪坐在地上,慕沉将他整个捞起来,横抱在怀里,问他:“怎么总是走神,在想什么?”
乔云溪倒也乐得有人抱,在他怀里安安分分,主动伸手揽着他的脖子,懒散的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衣服。
像只猫一样,撒着娇,又粘又软。
“我最近可能睡太多了,总是做梦。”
慕沉撩了撩眼皮,墨色的眼睛里蕴着深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哦,睡多了?那看来是我不过努力,给你留了太多空闲时间。”
他说着就要转身,毫不迟疑的往屋里走。
“不,不是!”
乔云溪脸上顿时泛起红,急急忙忙伸手扒住木质的棕红色门框,制止他,“我不是这个意思!”
慕沉在他的不住扑腾下住了脚,曾经看不见底的深沉眼眸如今蓄满笑意,“不是说睡多了?”
“还不是因为你!天天折腾我,害得我连晚上打坐修炼都时间的没有了!”乔云溪脸上热腾腾的,羞的很,又不想丢面子,声音低下去又扬起来。
赤.裸.裸的欲盖弥彰。
慕沉故意逗他,“我们不是天天晚上都在修炼么,两个人一起修炼,一起涨功力那种。我说要继续修炼,你哭,我听你的不继续了,你还要哭。”
他砸了咂嘴,总结道:“小师兄真难伺候。”
“你可闭嘴吧你。”
乔云溪被他说的,脸红心跳,挣扎着往地上跳。
这人满脑子不正经!
慕沉勾着笑,迅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眉眼弯弯。
他二人在这重霄界也没什么故人要见,没什么事情不得不完成,整日里晒晒太阳,在这红枫谷里转一转,时不时就去看看灵果树上有没有新成熟的果子。
像普通人那样,期待着每一个晴朗的明天,期待着每一次云卷云舒,花开花落。
惬意又自在。
他们期待已旧,等待已久的隐居生活,大约就在这般模样了吧。
当然,天天窝着不动是不行的。
适当的运动非常有助于身心愉悦。
双修就很不错,他很喜欢。
小师兄肯定也很喜欢!
乔云溪:……
不,我不喜欢!
慕沉看他简直像尾活鱼,在他怀里活蹦乱跳的,松了松手由着他跳下去。乔云溪不想理他,转身往屋外跑,被他一把攥住手腕拽回来,“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小师兄睡多了做梦,然后呢?”
乔云溪半信半疑的看着他,眼神悄悄往下移了移,扫一眼后迅速收回。发现这人确实是老老实实抱着他,没动手动脚,也没起什么歪念头,这才稳住自个儿的脚丫子。
慕沉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笑意满满。
白天先忍忍,到了晚上没可能放这小家伙乱瞄。
瞄了就要负责的。
嗯,用行动负责。
两人站在门口,外面天光正好,午后的阳光在门前流淌出一地的金色,照亮了两人衣衫的下摆。
空气干燥又温暖,光芒照耀处漂浮着些许细小的灰尘,慢悠悠的晃动,看的人昏昏欲睡。
乔云溪腰有些酸,便堂而皇之的扑进慕沉怀里,没骨头一样让他撑着自己。
“我梦到好多以前的事,但不是记忆。”
“那是什么?”
乔云溪下巴压在慕沉肩上,嗅了嗅他身上的冷香,突然没由来的问了一句,“你怪我吗?”
他迟疑了好些天,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茫然、愧疚,还有难过,这些情绪总在梦里纠缠他。
和慕沉那三百年寻找的记忆一起,排山倒海一样的涌向他。
慕沉没听懂,一边给乔云溪揉着腰,一边随意问道:“怪你什么?”
“怪我……不相信你。”
乔云溪把头一并埋进了慕沉怀里,声音闷闷的,像春雨前的雷,又低又沉,几乎叫人听不真切。
或许是记忆完全恢复,过往一切总是在脑海的闪现。又或许是慕沉那三百年的寻觅太苦,让他后悔自己过去的决绝与盲目。
他最近总是梦魇。
梦见他还是司家五公子,一把冰冷的雪崖剑握在手中、垂在身侧,冷的他心底发颤。
慕沉呢?
慕沉在哪里?
他四处去找,可都找不到。
他找不到慕沉。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响起,说不该是这样的。
慕沉应该在他身边,他们应该待在一起。
他到处找,路过一片湖,晃动的湖水模糊的映出他的样子。
只一眼,他就认出了那张脸。
是慕沉的脸。
乔云溪惶然大惊,低头去看手里的剑,发现剑没有了,他的手里只有一枚干瘪的果子。
于是他恍惚中意识到,这是慕沉那三百年中在寻常不过的一幕。
慕沉在找人。
找谁?
找他,找司诺溪。
一个死了许久,连魂魄都可能散了个干净的人。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了,可是醒不过来。
梦里的世界很破碎,湖面变得朦胧,一转眼,又是另一个场景。
他看见慕沉去应玄羽的邀约,看着慕沉出了门、渐渐远去,消失不见。
他看见自己坐在红枫谷木屋里,手上拿着血玉石,嘴角一抹腥红。
这回他还是他自己的脸,不过,却是以另一个人的角度来看自己。
或许就是以乔云溪的角度来看司诺溪。
司绝涵逼他现身。
他看见梦里的自己擦去血迹,收好血玉石。他以为这就要出门去找司绝涵了,但是很奇怪,梦里的他,没去。
那个叫司诺溪的人,在红枫谷边缘找了颗高大的灵果树,坐在树干上,抱着一堆金灿灿的果子,鼻尖溢满了清香。
太阳西落又东升,他等了一晚上,哪里也没去。
他等到慕沉回来了。
记忆中,司诺溪昏迷在树上,在慕沉焦急的呼喊声中醒来,醒来时是眼前人忧虑的面孔。而梦里,他亲眼看着慕沉远远的向他飞掠。
他终于见到了那时慕沉的表情。
远远的就能看出那个人在笑,初升的红日在他身后。他掠在树梢枝头,仿佛踩着火红的云,带着笑,带着生的希望,飞奔而来。
乔云溪忽然升起了满腔遗憾。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