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1/2）

康定来得很快，尽管隔了两千多公里, 但是他仍在康乔手术结束之前赶到了医院。

他穿着一件薄薄的风衣, 从走廊的另一端走近, 远远地便看到了坐在手术室外的夏舟舟。

她没有靠在座椅背上，只坐了半个椅子，双手搭在大腿间, 垂眉顺眼的，看不清她的神色。

她只是安静地等，样子十分憔悴, 整个人悄无声息的, 仿佛一座雕塑一般。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小赵双手交叉，站如松，表情严肃，一见他走近, 先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康先生。”

康定点了点头, 问道：“他怎么样了？”

“手术已经进行了四个多小时。”小赵说, “托您的福，安排了当地最权威的医生进行手术。医生说，小康先生的情况不足以毙命，他们会全力以赴。”

“嗯。”他目光坚决，斩钉截铁地说, “他是我弟弟, 不能有事。”

他深深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 仿佛能看透里面的手术情况。

过了会儿, 他在夏舟舟旁边落座，客气而礼貌地寒暄：“夏小姐，好久不见。”

夏舟舟茫然地抬头，双目无神而空洞，直到看清来人，她的眼神才一点点聚焦在了康定的身上。

她似乎思考了一会儿他是谁，然后才轻声说了一句：“你好，康先生。”

“小赵电话里跟我说，他和康乔分头去找你，两个人分开了没多久就出事了。”他的声音平静和缓却不怒自威，听得夏舟舟心惊肉跳，“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夏舟舟怔怔地“哦”了一声，将事情的原委悉数道出。

康定听完以后，并没有责怪她，反倒对小赵招了招手，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同他说道：“给夏小姐安排一间VIP，让她休息。”

小赵公事公办地说：“已经安排好了，但夏小姐执意要在这里等。”

夏舟舟怕康定将此事迁怒于小赵，连应和道：“是，是我自己要等在这里，与赵助理无关。”

康定转头，眸色极深，打量了她一会儿，用一种命令的口吻对她说：“夏小姐，不要做无谓的事，请你先去好好休息，康乔醒来后，他需要你。”

夏舟舟发觉，康乔和康定很像，他们虽长相不大一样，但拥有同样深邃的眼眸，和同样的锋芒内敛，他们看似不动声色，温文无害，但是却让人不得不臣服。而在一定程度上，康定比康乔更甚，因为她看见康乔没有多害怕，而康定仅仅是站在她面前，就能让她无缘无故地不寒而栗。

她不得不服从，跟着小赵找来的护士长回到了病房。

护士长一路上语气责备地对她说：“你也是病人，需要休息。才躺了半个多小时，怎么能就拔了针管说走就走？这不是胡闹吗？不能再这样了！”

夏舟舟垂着眸，乖顺地说了声“知道了”。

可能确实是累了，她重新扎针挂点滴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梦到了程彦，他躺在血泊里，身上是密密麻麻的新伤加旧伤，惨不忍睹，他已经瘦得脸颊凹陷，都不像他了，眼眸通红，像是被困住的濒临死亡的兽。他对她伸出手来，像是在求助，嘴唇微动，无力地呓语着，她凑上前，想去听他在说什么。可他的手忽然落下，他咧开嘴，露出一抹绝望的笑容，闭上了双眼。她不敢相信，倾下身跪倒在地，趴在他身上，哭得撕心裂肺，心脏都隐隐作痛，但诡异的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明明那么伤心那么悲恸，但她一丝哭声都发不出来。她再起身时，地面上的人像是换了张脸，不再是程彦，她极力地分辨了半天，居然发现是康乔。康乔惨白着一张脸，像是再也醒不过来似的，最后来了一辆救护声，救护人员用担架将他抬走，她被丢在了原地，痛彻心扉地大喊了一声“不要——”。

她猛地惊醒。

她伸手抹了一把额头，满是冷汗。

她惊魂未定，只觉压抑得难受，虽梦中的那些片段如同幻境，很快就会从她的记忆里消失，但她还是害怕。

再也睡不着了，她摇高病床，试图让自己清醒，可脑海中闪现了全是康乔当时瘫倒在地的场景。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从病床上下来，走到服务台去问康乔的情况。

康乔已经从手术室转移到了病房，她找到病房，手搭在门把手上时，犹豫了，许久后她放了下来，透过小小的玻璃窗探了进去。

康乔身着病号服，静静地躺着，他的脸上挂着氧气罩，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康定坐在床边，扶着额头，目不转睛地照看着他，小赵则站在床尾。

她像个木头人在门口待了半晌，最后康定发现了她，打开了门。

康定朝走廊的另一边走去，她拖着沉重的步伐一路跟着，他们找到了一排座椅，并排坐下，椅子有些凉，夏舟舟坐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他做了五个多小时的手术，还没醒过来。”康定的声音像是灌了铅似的，沉沉的，“医生说，如果再砍偏半寸，可能就有生命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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