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1/2）
说到最后, 她已经开始语无伦次。
她很少与人有这样深度的沟通，而且又发着烧, 说话变得没有头绪。但她此刻说的都是内心最深处的想法，没有组织过语言，没有刻意地准备, 只是想把自己最真实的感受告诉康乔。
她起先是想安抚他, 后来渐渐就变成了……倾诉。
这些时间来，她藏了太多的心事，一直缺少一个发泄口。她说着说着便停不下来了，康乔仿佛成了她的垃圾桶，她甚至忘了自己从未与康乔讲过程彦的事，应该连程彦是谁都不知道。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点，才终于停了下来。
康乔的神情平静，没有表现出好奇或是疑惑，双眸却深深地凝视着她, 看上去认真而深情。
“我懂。”他并不打算打断她, 简单地回应了两个字，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夏舟舟却一时语噎，说不下去了。她说得杂乱无章, 脑中同样也是千头万绪。
她想到了程彦，这段日子刻意忽略的他。自从春节过后, 只要一想到他, 她都会立刻把他从脑中抛开, 美其名曰“想着等她忙完了这一阵, 再去考虑找他的事”，可是总有要忙的事情，她总有借口，借口总是冠冕堂皇，连她自己都快被自己骗了过去。可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而今天她把它说了出来，告诉了康乔，因为她越发觉得，她终究是骗不过自己的心。
她忘不了程彦，却又喜欢着康乔，这种焦灼的、矛盾的心情令她崩溃和绝望，她不知道为什么局面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总是朝她无法控制的方向而去，她最后怎么就变成了她自己都唾弃的一个人。
她以为自己不会被康乔所打动，从一开始发现了他的用意和用心，她就不断在回避他，她正是不想让事情演变到现在这个地步，所以还辞了家教，把所有可能与他碰面的几率降到最低，不见面就不会有交集，没有交集就没有火花，他们仍是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好好地做着彼此的陌生人。可人生总是事与愿违，康乔总有各种各样的办法，她越是逃，他越是追，她当做不知道他的心意，他却不断提醒她，她避无可避，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他，他却也无动于衷，继续厚着脸皮，迎头闯入她的人生，搅乱她原本平静的生活。
夏舟舟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把死缠烂打当成理所当然，心甘情愿地在没有希望的情况下锲而不舍地付出，不求回报，无论她怎么恶语相向，他都不曾放弃。
这样的人，她要怎么守住自己的心，而不被他影响？
她终于还是喜欢上了他，在不经意的时候，在违背了自己的三观道德的情况下，喜欢上了他，喜欢上了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的男人。
深想一下，她对康乔真的不甚了解，除了他的家在哪里、他的生日是几号、他的性格如何外，几乎一概不知，说实在的，他的性格……她认识他到现在，好像也没怎么摸准过。
而对他，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她抿了抿唇，伸手抓住了康乔放在大腿上的右手，她的手从他的手背划过，反手绕进他的手心，握住：“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配不配得到你所说的幸福，但我想，如果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个人，那个人一定是你。”
她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康少，本来我是想在你生日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的，但没想到今天就在这里跟你说了这些……”
这里是医院，充满了消毒药水气味的地方，他们两个，坐在座无虚席的输液室里，她挂着点滴，他陪着她，身旁都是人，鼻涕声咳嗽声此起彼伏，仿佛能感觉到细菌就贴在脸边。
当真不是一个很好的表白的环境，甚至可以说，很差。
可早说晚说，都是一样要说，既然说了，不如就坦坦荡荡地全说出来：“如果你愿意，我们从今天开始就可以在一起。只是我算不上一个很好的女朋友，我以前的那点经验，或许在你眼里，根本不是谈恋爱。但我可以学，你教我，我很聪明，应该不用学太久……你说呢？”
如果一定要做出选择，那么这就是她最终的选择。
虽然这样做很对不起程彦，可到底先放手抛弃她的人是他，伤透她的心的人也是他，康乔出现在她最失魂落魄伤心失意的时候，解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如果不是后来得知程彦和她分手是有隐情的，而今真相未明，或许她会更早一点明确她的心之所向。
虽然她也不知道能和康乔走多远，能不能一直走下去，一切都是未知数，眼前未来一片迷雾，她看不清方向，但她还是愿意试一试。因为有康乔在，她就可以很安心地跟着他走，他会替她拨开迷雾，无论前方是光明还是黑暗，都是她最后的宿命。
康乔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怔了怔，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破绽，他震惊地看着她，眼神也和先前不一样了，更深更沉，眼底却是暗潮汹涌，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吞没。
说话也不那么利落了，不确定地问她：“你……想好了吗？”
夏舟舟刚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准备点头示意，他却突然说：“其实你不用那么快做出决定的，你有顾虑，我能理解。舟舟，我不希望你是因为冲动才和我在一起，我会给你时间慢慢考虑，我会等你，等你准备好的那天。”
他紧紧地捏了一下她的手，然后反手覆上她的手背，轻柔地拍了拍。
夏舟舟还想说什么，他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走出去了几步，向前方正在找座位的患者招了招手，示意这里有座位。
他没有犹豫地把座位让给了更需要它的人，自己则笔挺挺地站在她的面前，把玩着手机。
夏舟舟仰头，目光光明正大地落在康乔的脸上，心中不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尽管这是一件很小的事，但一个人能在浮华中守住本性的善良，却是极其不易的。
康乔注意到她毫不避讳打量他的视线，朝她扬了扬眉，用眼神问她“怎么了”。
夏舟舟朝他嫣然一笑，摇了摇头。
她挂了多久的点滴，康乔就陪了她多久，而且几乎一半的时间都是站着的，她有点心疼，也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最后那半袋，她趁着康乔去上洗手间，偷偷调快了输液的速度。
终于挂完，她收拾了东西跟着康乔上了车。
她本想请康乔吃个午饭，可康乔难得地拒绝了她：“去我家？我让阿姨给你准备了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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