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灭（1/2）

沧云山脉在颍州城的最南端，位属九州国和南弘国的交界，相传这沧云山是大陆龙脉所在，世世代代由沧云派守护，虽怀有龙脉，但上古时期便有契约，历代历朝帝王不得侵占、管束甚至干涉沧云领地，千百年来沧云山都是个三不管的独特地界。---

沧云山脉最高峰的圣地里，今日早课不同以往，连厨房帮厨运送泔水的阿大都被告令到正殿广场去。

沧云派上下都奉行节俭，食物很少浪费，他每日工作量很小，在沧云圣地实数闲职。他呼哧呼哧装完最后一木桶剩饭菜，心想，今日这泔水格外多。

阿大满手油渍没来的急擦就被戒律堂的弟子催促着出了门，他在这里工作的九年里还未堂堂正正走过大殿前的路，只推着一辆木轮车从厨房和侧门里穿梭。他小心地走过卧陇池畔，广场上潇潇洒洒的若干白衣弟子整齐站立，阿大一身沾了油污的旧衣裳格外瑟缩，他在角落里强装站定，四大长老便随同掌门人跨出正殿。

本任掌门是个粉面白须的矮圆老头，他笑吟吟开口“诸位不必拘谨，今日让所有人到场是因早课内容有关沧云圣地的每一个人。如诸位所见，沧云山现外有数千人觊觎圣地；内呢，昨夜沧云山地震虽无人员伤亡，但我等检视圣地禁境时发现，龙脉已不知去向。”他说到此处，众弟子一片哗然，他微笑等待，众人稍显安定才开口“今日早课内容便是沧云山这道议题。”

掌门的话像一盆热油泼向了人群，他们极力保持庄重，音调里却变了色。阿大见沧云弟子们自动结成十人一组，刚想往后退，一个娃娃脸的小弟子拉住阿大的衣袖“大哥再退就进卧陇池了，来我们这组吧，我们组正好缺一人。”

阿大跟着九个青年围成一圈，青年们先是唾弃江湖人的不守道义，又是感叹惊奇龙脉的消失，应对战术刚谈了个开头，一声锣响，他们即刻停止讨论，穿插回站立的队列。

每个小组选派了能言会道的代表，到正殿前言说刚刚的讨论结果。--*--更新快，无防盗上----*---一个长身瘦脸的弟子慷慨激昂地发言道“我们认为沧云派现如今最要紧的，应选派门中精英弟子下山去寻回龙脉。此外，今时江湖各派罔顾道义妄想分食我沧云派，沧云派史上也有遭遇攻击的先例，但从未有何大损失，我等认为沧云诸生应合力抵御，给他们些颜色瞧瞧，正趁此机在江湖立威。”

掌门人微微一笑，并不点评。

“我需问程师兄两个问题，第一，龙脉如何寻；第二，守沧云山如何守。”广场最前排正中的一个高个白衣弟子发问。

“龙脉如何寻、沧云山如何守自是要请示掌门和长老，沧云山也曾遭遇攻击，每次都安然无恙，这头顶的云灵罡就抵御过数万大军，咱们自然有守的方法。”他自觉说服力不够又加了一句“我们沧云派历代以守护苍生为己任，沧云弟子体正行直，但并不惧事！”他说的慷慨激昂，人群里响起了掌声，大家纷纷叫好。

高个男子旁一个紫衣双髻的姑娘反驳“程师兄有壮志雄心是好，但一看就未熟背我们沧云史，就拿最近一次被外敌攻击来说，二十年前幽云城派兵数万妄想攻占我沧云派，虽有南弘国君主派兵救援，但在大军未达的七日里，我派靠的是云灵罡启动护住了整个圣地，饶是如此还是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弟子。程师兄今日率本门誓死抵挡，计划损失多少人呢？”

一众弟子低头沉思，阿大识得这姑娘，沧云山女弟子很少，这正是掌门人的明珠陶桃，在其他厨子的嘴里，陶桃是个仙女一般的人物，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观看神仙打架，他不免踮起脚来奋力张望。

程师兄憋红了脸，他和其他弟子一般，认定陶桃的主意是由掌门人授意“掌门既然已有定论，这等关乎门派命运的大事，我等也不好有何论断。”

掌门人淡然一笑，目光来到广场最远处“这今日议题，不知阿大如何看呢？”

众人寻着掌门的目光看去，帮厨阿大呆愣在地，在沧云山的九年里他从未有幸和掌门人说过话，掌门人又缘何得知自己姓名？他在众弟子的疑惑中诺诺地说“最好不要死人，最好不要。”

众弟子苦笑。

“陶桃是涛气了些，但她说的在理”他仰头“今日的阳光格外艳丽，诸位没有发现龙脉出逃后云灵罡已破吗？”高个男子轻飘飘说完，引出了轩然大波，众人纷纷抬头，果然艳阳高照，没有半毫云灵的光华。

高个男子跃上台前，直面众人“我们护的是龙脉，不是沧云派的牌匾，龙脉既已失，自当全力去寻。我等在沧云修行数年，也应当下山游历，沧云此难也算是对我们的考验。自古战事纷争是常事，有利聚，无利散，没有沧云派，战事自解。”

“言师兄你的意思是？”阶下有弟子质疑。

“自覆沧云。”他目光坚定，一派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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