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你也要进入旋涡！”听闻传裔所言，龙惊道。---

“嗯。”传裔说，“人能在此中，注视心灵至深之处，这正是我想进去的原因。”

“虽然这不会有太大危险，不过可能会对你造成一些影响。”

“我明白，这没问题。”

“那好。”龙发出呼噜噜咕噜噜的声音，着手去做另一只旋涡。

旋涡造好，传裔道了谢，而后又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是龙。”龙说。

传裔于是点点头，没有多问。

当人类的身影消失在旋涡中，龙仰面躺了下来，它说：“龙的名字，是不能随便就给人知道的，我只会把它告诉‘龙的男人’。传裔，你说话的方式，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可惜你不是他，不是‘龙的男人’。早在数万年前，龙的男人便寿元已尽……”

不过真是奇怪，它今天竟不由自主地和陌生人类相处了这样久。

……

旋涡之内，传裔回顾着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孤儿，没有名字。我很小的时候，人们便‘很有礼貌地’叫我小孤儿、小瞎子，或者——小可怜儿。”

“但你不可怜。”

“是么？”

“对，因为我会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世吟。”

“好听。”

“那你一定要记得它！”

“世吟，我会永远记得你。”

被传送到异空间后，传裔睁开了眼。

眼前，仍然是方才他所在的峡谷。

不过，此处景物与方才又有一些不同。

比如有些石头，还未被磨得那般平整，有些树木，还不在这里……

原因很简单，这一幻境，是与传裔内心相连的，数万年前的同一地点。

在这个地方，他结识了人生中唯一的好友——世吟。

他和好友，有许多相似之处。他看不见，而好友则不愿与人产生肢体接触。

他被同龄人排斥，被叫成“小孤儿”、“小瞎子”，而好友似也不大合群——每逢感觉到有人接近，好友便会立刻逃开。

微妙的相似，让他们相处得非常愉快。世吟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他用他自己发明的文字，将世吟的名字刻在一刻小石子上，送给世吟。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快乐地相处，几乎无所不谈。

……

“其实，我长得很奇怪。---”而那一日，世吟忽然说。

“有多奇怪？”它问。

“世人皆不会喜欢的奇怪。”世吟缓缓道，“奇怪而丑陋。”

“无论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不喜欢。”

“因为，你看不见。”

“因为我喜欢世吟。”

“若你看见——”

“我要永远面对黑暗，你会觉得我是个废物吗？”

“不会，你不是废物。不但不是废物，且还很强大、很有韧性。”

“你既这样说，就该明白，我的喜欢，跟你长成什么样子，全然无关。”

那并非“你很丑，而我是瞎子”般的将就。

那是失明的眼所见的真知，和真知所见的失明的眼。

“你明白的，对不对？”

“我明白……只有我们，能看得见真正的彼此。”良久，世吟缓缓道，“我喜欢你，好喜欢……是啊，我们喜欢彼此，竟已到了这种地步了。”

“嗯，喜欢到可以成婚的地步了。”

“你在说什么！”

那一日，他好像把世吟给吓跑了。想到此处，传裔唇边又露出笑容。

世吟再去找他，已是几日之后。

彼时，世吟悄悄坐到他身旁，当他把手伸过去，世吟又一如既往地躲开了——虽说躲开了，却开口便道：“那，我们成婚？”

“嗯。”他点头。

“有人逃婚，有人闪婚，而我们两个之间，大概应叫做‘逃逃闪闪婚’。”他说。

“你调侃人时，可真是狡猾。”世吟道。

“你不是在逃逃闪闪吗？”

“不逃了！”

彼时，他感觉到细微的气流，感觉到世吟在接近他。

但在最后的一刻，世吟还是放弃了。

他不知世吟产生这种恐惧的原因，但也没有主动去问，他明白，那对世吟走出阴影，并无益处。他太过了解世吟，他非常清楚，若是到了合适的时候，世吟一定会主动告诉他真相。

他都对了，只是，他没能预测到某件事。

某件与此无关的事。

因为那件事，他没能再见到世吟。

“……很抱歉……汝之挚友，已为这个世界，和另一重世界而牺牲。”

那一日，初闻这消息时，他是没有实感的。

世吟，是他的朋友、他的知己，以及……要跟他成婚之人。这样的存在，这个时常会见到的存在，跟所谓的为世界而牺牲，又能有何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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