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疤痕（1/2）

叶行藏作势和西装革履的人们热络地攀谈，优雅地时不时抿一小口酒压在舌底，快速地把面前的人糊弄完之后，再寻个机会悄悄吐掉。--*--更新快，无防盗上----*---

这是他惯用的伎俩，叶行藏酒量不济，已经到了一杯倒的地步，却身居其位应酬难免，在还没有分手的时候，楚戈在场的话基本能帮忙挡下来，但叶行藏和楚戈所在的阶层差距有如天堑，两人需要参加的应酬大多不重合，这才锻炼出来的。

事到至今，叶行藏偶尔也会感到迷惑，楚戈到底是有多好的演技，才能把爱一个人演绎得这么逼真？

他揣着一怀纠缠不休的心绪，目光在场上四处逡巡，希望找到下一个可以挽救他摇摇欲坠的事业的目标。

忽然他瞳孔一颤，视野中心人流犹如摩西分海般散开，熟悉的身影隐隐绰绰地一闪，露出一双锐利深沉的黑眸，那眼睛在看向叶行藏的脸时飞快地掠过一丝喜悦，又瞬间就被彬彬有礼的疏离给盖住了，快得叶行藏几乎把那转瞬即逝的一个眼神当作情意未了的幻觉。

楚戈。

他们隔着一段各踏一步就能挨上的距离，僵持着沉默。

黄胖子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旮旯里钻出来，粗胖的手搭上了叶行藏瘦削的肩膀，把叶行藏恶心得一个激灵，黄志瞥见楚戈，更是兴致高昂地举起了手中的波尔多杯，微微摇晃的葡萄酒液在玻璃折射下泛出宝石红的光泽，黄志几乎贴着叶行藏的脸擦身过来，那点不明显的色泽糅着光影浸过叶行藏微微凸起的喉结，映出暧昧的红。

黄志有意无意地贴着叶行藏站着，余光却瞄着不远处的楚戈，很不合时宜地故作爽朗地笑了几声，“这不是叶总吗？久闻大名！黄某人敬你一杯！”

叶行藏动了动唇，本能地看向楚戈。

楚戈静静地微笑着，一动不动，微垂眼睫，底下的眼瞳被死水深潭覆盖成浓烈的纯黑，一丝情绪都透不出来。

叶行藏的心脏直直地坠落下去，下沉至深渊地底，他在森森的寒气包裹中回到了现实。

他和楚戈的十来年岁月，结束了。

他鬼使神差地接过黄志的酒杯，一言不发地饮尽，没有耍他的小伎俩，眼睛陡然染上沉重的忧郁颜色，他轻轻地放下自己手上端着的酒杯，松了松紧绷着的脊背，迷离的雾气从瞳孔深处翻上来，酒窝处潮红涌上，若有若无地一只手撑在餐桌上。

楚戈的脸色微微变了。---

他知道，叶行藏醉了，而他一旦醉了，就会处于神智完全不清醒的状态。

那一刻，楚戈从心底里涌上了某种令他疼痛不堪的兴奋，潮水般绵密地没过心房，他伸出手挽住叶行藏漂亮的腰部线条，稍一发力把人带进怀里，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地带上了楼上的厢房。

像是接收到了某种信号，无数道或惊诧或了然的目光搅动着无形的漩涡，半空中交错着的视线隐含着各种各样的意味——

叶行藏，还是不能惹的。

——

叶行藏踉跄着被楚戈的力道强行拖上大理石阶梯，下意识地挣扎着想要解脱，摆动间一粒纽扣无声地跌落，一段山谷般深深低凹下去的精致锁骨暴露在楚戈的眼前，牵引着所有男人潜藏在体内岩浆般炙热浓烈的欲望。

他似乎感受到了令他不寒而栗的眼神，不安地探手去捉住楚戈的手腕，一个熟悉的圆圆的疤痕清晰地在他模糊的意识里一闪而过！

叶行藏被电击一般跳了起来，他发狠地横过手肘摆出防御的姿态，护着头脸闷不做声地把楚戈往旁边的墙壁上发力一推，楚戈一时不察竟真的被掼在墙上，脊柱砰地一声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

叶行藏喘着粗气，神志不清，颠来倒去地在喉间发出破碎的声音，他手掌成爪猛然向前，死死地掐住楚戈的喉咙，细碎的额发随着他抬头散开，露出一双猩红的眸子，雪亮的刀光在瞳孔深处血气缭绕，记忆深处粗粝沙哑的中年男音长驱直入灌入他的鼓膜，撞得他浑身战栗——

“你这个贱/货！”

“他妈的老子怎么就还得养你这种赔钱货呢？”

“快给老子去死!!!”

叶行藏死死地咬着牙关，从颧骨到下颔拉起崩溃而震颤的起伏，瓷白的肌肤下青色脉络隐约可见，冷汗浸透了他的鬓角和碎发，似有若无地咆哮着，却虚弱地好似几声痛苦的叹息。

楚戈倒吸一口凉气，忌惮伤到压在自己身上的叶行藏，被掐的脖颈泛起青紫也没敢动弹，他被锁着喉咙艰难地去掰开叶行藏的手掌。

楚戈是正经地学过武术的，其实以他的狠绝程度，哪怕是在被禁锢的状态下也能拧断叶行藏那没怎么经过磨砺的修长手指。

但楚戈到底还是舍不得。

对一个人的好，终究不是空穴来风。楚戈曾经也是那么切切实实地，把那双清亮的眼睛捧在心尖尖，那么毫无理智地吻过他白皙的肩头和耳垂，共享极乐，同赴云雨。

对于天性凉薄的他来说，十来年未曾中断地和同一个人谈情说爱，是此生绝不会再有的奇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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