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1/2）

走出公主府, 温慕没急着回去。

主仆二人绕到茶楼, 进去听书。

今日说书的先生在皇城里颇具盛名, 虽是晚上, 茶楼里还是宾朋满座。

温慕鲜少过来听书，但与茶楼掌柜有些渊源。

随掌柜一道在雅间坐下，温慕单手支着下颚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

说书先生今日讲的正是温慕。

从儿时到现在, 从顾怜到战场，讲得唾沫横飞。

掌柜的在外头应酬完推开雅间的门走到温慕身侧落座：“自个儿听自个儿的故事，感受如何？”

说书先生口中的故事已近尾声，温慕收回视线, 举起酒盏朝他示意：“若凡事皆有那般容易, 还谈什么生死。”

被美化过的故事，只剩下美好和称心如意。但现实, 更多的是求而不得。

当然, 他不是。

他只接受求有所得。

放下已经空掉的酒盏, 温慕重新将视线放在说书先生那里：“过几日我得领兵出征, 短则三五月，长则一年半载。你与肖建一道, 全心护住怜儿, 若是皇城局势突变, 及时与我联络。我会尽可能将边界的事情速战速决。”

谈到正经事, 掌柜的立马收起面上的吊儿郎当, 一本正经：“是。”

只是一个指令, 按说他是不必要亲自前来。但如今的皇帝是顾行之, 他不敢不防。他亲自过来一趟，只是想让他们明白，他对顾怜的看重。

都是些人精，有些话不用直说便会心知肚明。

该说的说完，温慕起身，踩着夜幕回府。

齐正跟在他身后，秉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安静到像是不存在。

明日早朝起得早，想早些休息，温慕脚速放得略快。

才进温府大门，不等他回到自个儿的院子，便有小厮来请，说老侯爷在书房等他。

看这架势，是一直让人在这儿守着他。

皇城的消息向来传得快，大致明白老侯爷找他所为何事。脚下步子一转，温慕朝着书房的方位走去。

书房的大门开着，老侯爷站在书架前，手里捧着一本书在读。

温慕跨步进去，喊人：“爹。”

“回来了。”放下手中的书本，老侯爷转身，“听闻边界又有情况？”

“恩。”温慕颔首，“有几个小国在闹事，不成气候。”

“按照如今的局势，大抵皇上又会派你前去围剿。”

老侯爷说话时，眉眼半垂，眼中神色尽数藏在暗处。

辨不清他话里的意思，温慕干干脆脆的承认：“恩。”

以眼神示意齐正将书房门关上，老侯爷正色：“为父知晓，你对长公主一往情深。她也确实是个妙人儿，值当你用心。但是温慕，你如今是温府仅剩的男儿。皇朝局势不稳，你三天两头的往战场跑。不出事还好，一旦有个意外，我温府血脉，如何继承？”

温慕不曾料想到，老侯爷要对他说的，是这番话。

句句都是实理，无从辩驳。

他不出声，老侯爷也不催他表态，自个儿兀自往下说：“若如今还是太平盛世，爹不会管你这些儿女情长的事，但是如今不必往年，谁也料不准意外何时会来。爹年纪大了，别的什么都不怕，唯独只怕温家血脉无法延续。”

静谧。

书房里父子两人相对而战，谁也没先开口。

沙漏里的沙子一缕一缕的落下去，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温慕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爹放心，孩儿心中有数。但是怜儿，我不可能会放手。”

他语气坚决，知道不论再说多少句也劝不动，老侯爷挥挥手，赶他出去。

温慕从善如流，带着齐正回了自己的院子。

自家主子的态度很明显，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除了顾怜，谁都不要。

他既然说心中有数，那就是势必将顾怜纳为己有。

理清楚温慕真正想表达的内容，齐正突然觉得有些瘆得慌，忙不迭打了个寒颤，挥散开脑子里的想法。

温慕倒是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回到院子里，洗漱睡觉。

一夜好眠，第二日准时睁开眼，打理好自个儿，进宫参加早朝。

时辰尚早，老百姓们都还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街边不见任何光亮。

在宫门口下马车，轻车熟路的直奔外殿。

他到时，殿内已经站着好些大臣，彼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也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温慕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兀自寻到一处僻静地，闭眼假寐。

没等多久，有太监再喊皇上驾到。

他们各归各位，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得笔挺。

皇帝口中的话题嘟嘟绕绕，最后抬手招来大太监，让他读圣旨。

圣旨是昨儿个连夜写的，皇帝视线在温慕身上停留许久，直到与他波澜不惊的眼神对上，才收回。

大太监的嗓音洪亮，不消片刻，殿内便全是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皇帝揉揉泛着疼的额角，开口：“谁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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