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1/2）

我和陈山禾躺在公园的草坪上，看着天空的流云飞来飞去。-*---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周围是奔跑撒欢的野孩子，和无所事事的小混混。但凡是知书达理的孩子，现在都应该在某一间书香四溢的小屋子里，背诵九九乘法表。他们有远大的理想，和沉重的使命，他们不能感受流云的轻盈。

我伸出手遮住太阳，些许阳光从指缝中滴落，淌在我的眼睛上，炙热而耀眼。还有一些躲进我的指甲里，把所有的指尖点亮，变成晶莹剔透的红灯笼。我觉得我的手比太阳还大，它能罩住整个太阳。但是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到太阳，只有极少数人，才能看见我的手。距离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存在。

我问陈山禾：“你觉得，我的手好看？还是太阳好看？”

陈山禾侧过头，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我的手，又看看太阳，说道：“你的手好看。”

“为什么？”

“因为太阳，我不敢看。”

“就这样吗？”

“我妈说，人最美丽的地方，是成长，和衰老，永远不停的变化。而太阳从我出生起，到现在就是这个样子，永远就是一个火球，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就算它是一个漂亮的火球，很漂亮的火球。”

我十分得意，把双手伸过去，在他的眼前晃悠，炫耀道，“你看，我有十个簸箕，是不是很好看？”

“你手拿开点，离太近了，把我眼睛都遮住了，什么都看不到。太阳看不到，你的手也看不到，乌黑一片。”

“那这样呢？”我把手缩回了一些。

“这样就舒服了。”陈山禾饶有兴致的打量我的指纹。“这就叫簸箕啊？像水流一样。好看。”他伸出手自己瞅了半天。奇怪道，“怎么我的全都是圆圈，都没有你那种流水的感觉。”

我拉过他的手，仔细瞧了一遍，竟然全都是斗罗。真是扫兴，忍不住揶揄道：“你竟然一个簸箕也没有，看来我们是玩不到一块去了。”

他如此一听，也颇为沮丧，辩解道，“我也不想啊，我妈把我生成这个样子，我有什么办法？你要不想和我玩，那你走开。----更新快，无防盗上----*--”说完主动往旁边挪动身子。

我伸出手拉住他，骂道：“等我们玩不到一起的时候，你再走啊。现在急什么？”

他侧过头看了我一眼，又慢慢地将身子挨过来。我们两个躺在草坪上，任由太阳将我们的皮肤晒得黝黑。云一片一片的从头顶飞过，偶尔也有一两片树叶掉落下来。那个时候，我的每个毛孔都像眼睛，我能感觉到，我和这个世界是一个整体，不管是树上的山雀，还是花圃里的小猫，甚至是叶子后面的毛毛虫和空气里的尘埃，我都能感受到它们。那是我一生中，最悠长的岁月。也许是因为，那时候我的心湖，还像泉州的天一样，幽蓝纯净。

陈山禾捡起一片落在他身边的榕树叶，盖在眼睛上，自言自语道，“怎么什么都没有？”

“什么什么都没有？”我侧过身子看他。他正努力的紧闭左眼，用盖着榕树叶的右眼四处扫动。

“我听人家说，透过榕树叶能看到鬼魂。”他紧张兮兮地向我小声透露这个不传之秘。

我一听就来劲了。一把抢过他手上的榕树叶子。学着他的模样，四下乱瞅。可是眼睛里，除了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没有。不由得嘟囔道，“你说眼睛这个东西真是奇怪。东西离得远了，看不清。挨得近了，就看不见了。非得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才能看得舒服。”

“是啊。奇怪。”他又一把把我手中的榕树叶，抢了过去，颇不死心的一通乱瞅。“你不怕鬼吗？大人说，这样就开了阴阳眼了。以后晚上准能看见鬼。”

“有什么怕的。我看不见它，它都伤不了我。我能看见他，他更伤不了我。”虽然我从来就不信这个。但是一想起在家里看的恐怖片，那些女鬼个个长得面目狰狞，我就不舒服。心里开始有些生气，觉得自己吃了大亏。一把抢过那片叶子，撕成碎片，丢进风里。

陈山禾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便又转过头去。我也不理他，就一直躺着，直到被阳光晒得滚烫，才用手肘顶了他一下，“诶，睡着了？”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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