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2)
一夜过后。dizhu.org
乔桥这一晚睡的并不十分踏实,梦中全是一张昨日见过的脸,换了青白袍子,束上浅绿的发带,蹦蹦跳跳地,声音还是一样的甜软,翻来覆去喊他师兄。
偷偷跑到他身后用剑试他,被发现了就笑嘻嘻地,飞身上竹枝上转身瞧着他笑;受了委屈了就跑到自己房里,趴在桌上看他弹琴;跪在雨里挡在他面前,替他受罚,明明衣衫都被血浸湿了,还是要护着他;还有大晚上敲他的房门,捧着两坛桃花酒,不好意思笑着向他赔罪……
甚至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绮梦。
春江渐暖,风绕花头,疏影横斜。
被梦困扰的一夜难安,乔桥起了个大早。
月影听见屋里的动静,忙招呼丫头捧了件掐金线的竹叶纹蓝袍进来,乔桥打量了一番,不咸不淡地穿了,随后净了脸,吩咐道:“随意束个冠罢。”
月影依言。
挑了件冰蓝月石打造的眉心坠额饰,金簪穿过发髻,梳好的马尾下放下三千青丝。
乔桥心不在焉地看着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那些破梦,厢房内静静散发春意,梳妆好的奴婢在外打扫着院子,外面渐渐有了人声,日光斜斜照在他的脸庞上。
乔桥突然开口问道:“昨日那小孩如何了?”
月影梳着头发的手一抖,一时停住,随后低声回道:“未伤他性命,只是将他扔在一处破庙中自生自灭罢了。”
乔桥面色不善,沉默半响,但最终也没说什么。
梳洗完毕,心里实在是有些烦闷,又不知为何。
总觉得昨日之事,应该把少年带回来问清楚为好,是自己冲动了。
哎。罢了。
左右无事,乔桥便令月影拿了件披风,往小将军府上去了。
只见一顶小轿颤颤巍巍地穿进小巷,过了闹市,最终在忠献王府门口停了下来。轿子的主人迎着日光打着扇,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小将军这头刚练完剑,坐着擦汗,见乔桥这来势汹汹的架势,自知这位主儿是不放他昨日不赴约之过,理亏,不免陪了许多不是。
这一大早,他发冠也未束衣服也未穿戴整齐,松松穿了件里衣就在这满庭院上蹿下跳,乔桥看着好笑,摆摆手道:“清晨还凉,你快去换衣服吧,穿着这么些也不怕过了寒。”小将军听他这么说,知昨晚的事是不打紧了,便弯腰装模作样又做了一揖,一边逞着嘴上功夫打趣,一边往卧房方向走:“我倒是想看看,昨夜是哪位美女得乔小公子的恩宠,留他在翠袖楼,得以温存一晚呢。”
乔桥一把竹扇就打了过去,被小将军一把接着,做着鬼脸拿着扇子闪身不见了,摇摇头,转身自在厅中坐了。-*---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片刻仆人端上茶水,乔桥也不客气,瞧着是上等的雪山毛尖,便一边吃着茶,一边等小将军换完衣裳。
窗外人影疏疏,阳光落地,灿烂清脆。
小将军换衣服的速度快得很,不消一刻,茶水还未冷,一下就从屋外进来,手里还拿着乔桥刚刚打他的竹扇,嚷嚷着,物归原主:“昨儿欠你一夜,今儿咱们兄弟俩可得好好四处逛逛去。我听说今日城北有庙会,咱们也凑凑热闹,消遣消遣。扇子且还你罢。”
“这庙会是怎么个来头?”乔桥被勾起了兴趣,站起了身,接过扇,一边被他拉着一边往外走。
“嗨,原本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只是你刚回京不过两年,这庙会又是近年来才兴起的聚会,才稀罕罢了。说是庙会,不若说是男女幽会、得遇良缘之地。”小将军朝他挤挤眼睛,“当今圣上和家姐就是在那时相遇相知的。”
“哦?早听闻贵妃与皇上缘分不浅,恩爱两不疑,想不到还有这层故事在。”
乔桥也不推拒,随着他拐过弯,与他又多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不多时便来到集春街上。
百戏货郎,卦肆连店,南北往来,斗巧招徕,人间烟火。卖珍奇古玩的、珍馐美酒的、胭脂水粉的……
客来主邀,一声喊的比一声响,一个赛一个笑的甜。
乔桥虽不爱这些热闹场,却也不厌恶,随意走走看看,自得其乐。
“来到这庙会上,最不可以错过的就是挂情丝了。”
小将军带着乔桥走到青丝树下,只见漫天情丝飘扬,染上烟云,烈红铺天。其下红纱莺啼,织女往来,欢声细语。树上有些已经两两打上结,有些还孤单着。每个红丝带上都绣着字,“张”“王”“吴”“润叠”“澄碧”应有尽有。
若有早有中意的人,便在他的情丝上打上结,表明已有所主,只待晚上再次来此共聚。
若无中意之人,挑着哪条顺眼的丝带系了,夜间来时也有所期待。
“这些字,想是留下名姓,好辨认吧。”乔桥饶有兴致地抬头观看。
“聪明。”小将军眯眼笑着,“我都还没说完,你便明白了。”
两人正各自取笑着,一声突兀而喑哑的声音从树背后传了过来。
“年轻人,买青丝吗。”
乔桥被吓了一条,定眼望去,原来是一个六七旬左右的老妪,正站在树下,佝偻着身子,满面堆笑看着他们。皮肤已经皱成树皮样,灰白的头发蓬草一般,身躯矮小敦实,饶是这样,也还有几位女子光顾这里,手里拿着些刚买的红丝带,从乔桥面前欢天喜地走过,往不远处的青丝树下去了。
老妪面前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红丝带,有长的也有短的,有浅红的也有深红的,各式各样,不一而足。
乔桥还没来得及应,小将军就轻车熟路地走了过去,随意拿起一条深红还绣花的丝带,问:“七娘,今年还是卖一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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